第二十一章笑声就是好音乐
韩雪终于还是和韩芸说了她在深圳见廖凯煊的事。韩芸听了冷笑道：我还没有动摇呢，他那头倒没信心起来。说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我看都是他不想结婚的借口。他去深圳前，我就和他谈过结婚的事，他支支吾吾不答应，现在还是这副腔调，把我当什么了？韩雪说凯煊确实有点轴，达不到他要的高度，这辈子还不结婚了？韩芸叹口气说雪儿，咱俩都够命苦的，你遇到一个出轨男，我遇到一个恐婚男，都够渣。韩雪说芸儿，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你还年轻，不要灰心，再坚持两年，也许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韩芸拉住韩雪的手说雪儿，什么你这辈子就这样了？你还有肖老师啊。韩雪说肖老师人是不错，我挺崇拜他，但他也是一个经历过感情波折的人，对爱情对婚姻比较悲观，我能感觉到这种悲观。韩芸说肖老师这人表面上玩世不恭，好像看破一切，但内心深处还是有渴望的，一个失去太多的人，难免会对再次得到过分谨慎，雪儿，你一定要坚持，肖老师和廖凯煊不一样，他是一个假装睡着的人，只要被唤醒，他能给你很多实实在在的东西。而廖凯煊，他一直很清醒，清醒得有些过头，自己把自己当个明白人，其实糊涂透顶，我对他已经不抱希望了。韩雪抱了抱韩芸，说芸儿，咱们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和能力，一起努力。
肖一苇呆在活动室里闷头练球，练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就是不想停下来。老季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活动室，悄没声儿地站在肖一苇身后，双手抱在胸前，津津有味地看肖一苇折磨自己。肖一苇直练到腿灌铅、手发麻、肩膀疼，这才停下来，一屁股坐到铺了蓝色地胶的地面上，仰面躺下，准备休息。这一躺不要紧，看见老季龇牙咧嘴在笑，吓得一咕噜爬起来，说老季，人不做变鬼，你想吓死我啊？老季搀住肖一苇，慢慢走到休息区，两人坐到椅子上，老季给肖一苇点了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支，一边抽，一边对肖一苇说老肖，你这是何苦，没必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肖一苇说老季，你没喝多吧？尽说胡话，我怎么跟自己过不去了？老季说老肖，不要硬撑着了，我懂单身男人的苦。肖一苇说越说越没谱，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苦啦？老季说今晚跟我去市里，我给你介绍一个，身材相貌保证一流，还是咱们市音乐学院在校大学生，保证让你乐不思蜀。肖一苇一本正经地对老季说真的？你手里还有这资源？老季说我行走江湖这么些年，你当我白混啊？还有一个是空姐，你上不上？肖一苇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老季直发毛，说老肖，你不会是长时间不碰女人神经了吧？肖一苇正色道你才神经哩，老季，你他妈当皮条客当上瘾啦？以为我肖一苇和你一样，追腥逐臭，今天我最后告你一次，我就是憋死，也不会做出畜生行径，下不为例，恕不奉陪！肖一苇说完，起身去了，老季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半天才冲肖一苇背影喊道你他妈说谁是畜生？
胡晓飞打电话邀请韩芸周末到南河镇玩儿，韩芸问肖一苇去不去？肖一苇问还邀请谁了？韩芸说胡主任只说让我多叫两个人一起去，我第一个就想到你。肖一苇说好，那就叫上你姑，再叫上薛副书记，下去放松放松。韩芸说我联系我姑，你联系薛副书记，星期五下午咱们就出发。肖一苇问韩芸用不用叫上你爸，乡下空气好，让老人也透透气。韩芸说我爸最烦出远门，还有一怪脾气，说自己生在农村，在农村吃了不少苦，二十多岁好不容易才靠一个招工指标从农村走出来，成了城里人，让他再回农村，九头牛都拉不回去，玩儿也不行。他告诉我好多次，说自己百年之后，火化了，就在市公墓买一块墓地埋了，坚决不回农村。肖一苇点点头说有个性，像你韩芸的爸。韩芸歪着头说怎么，肖老师在讽刺我？肖一苇说不敢不敢，就事论人。韩芸说我跟我爸可不一样，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农村，多喜欢田园生活，我还准备自己退休后在农村买一处院落，养几只鸡，弄几箱蜂，种两畦菜，栽一院花，再搞一个葛藤花瓣做的秋千，没事了就荡秋千玩儿。肖一苇说打住，荡秋千那是少女干的事儿，你见过八十岁老太太荡秋千？你也不怕头晕。韩芸就笑，笑得停不下来。肖一苇觉得韩芸的笑声，是世界上最美的音乐。
周末很快就到了。肖一苇早早买好野餐用的物品、食物和饮料放在车里。考虑到胡晓飞的盛情邀请，还专门让徐九子在单位花地就地取材做了一个盆栽，准备送给胡晓飞点缀他在南河镇的办公室。肖一苇和韩芸开车去市里叫上韩雪、薛副书记，一行四人开赴南河镇。一路上有说有笑，特别是薛副书记，他居然一眼就认出韩雪，说自己看过韩雪无数次演出，特别喜欢听韩雪弹的钢琴曲，还说自己曾经写过一首诗，就是一次看韩雪演出后产生的灵感。韩芸让薛副书记朗诵一下，薛副书记说很遗憾，那首诗的草稿后来弄丢了，没有收进我的诗集里，不过我大概记得几句，我念给你们听。薛副书记清清嗓子，高声念道：仙乐几回闻？犹如在梦中。绕梁春风意，流水尘念空。万般皆寂寂，唯有琴音隆；莫道人间苦，听涛且问松。肖一苇突然大叫一声：老薛，好诗啊！薛副书记说当时一气呵成，我那个得意啊，就跟白居易夸了我两句一样，可惜，一首好好的长歌行，就剩下这么八句在我记忆里，我记得当时最少写了有二百句。要是有这首长歌行，我那本诗集肯定能成为畅销书。肖一苇正要抒发感想，却听到后座上韩雪嘤嘤哭泣声，扭头一看，韩芸抱着韩雪也哭了。肖一苇赶紧扭头，专心开车，薛副书记一脸尴尬，直说：小韩，对不起，对不起。
到了南河镇政府大院，看见胡晓飞早站在办公楼前迎候。众人下车，韩云先介绍韩雪和胡晓飞认识了，肖一苇把盆栽交给胡晓飞，胡晓飞连说老肖，没想到你还送我礼物，谢谢，谢谢。肖一苇说没想到就对了，不用谢我，是徐九子做的，谢他吧。胡晓飞领众人上楼，到自己办公室喝茶聊天，规划行程。
周五晚上，胡晓飞在镇上农家乐宴请众人，薛副书记让叫上王斌，胡晓飞给王斌打电话，王斌说不巧，我在外地办事，赶不回去，胡书记，这样，你们吃，完了饭钱记我账上。胡晓飞说你以为叫你来是让你出饭钱啊？是薛副书记想见见你， 我还出得起饭钱。王斌说胡书记，这你就客气啦，你告诉薛副书记，改天咱们坐啊。胡晓飞把情况和薛副书记说了，薛副书记说晓飞，这次咱们的所有开销算我头上，我那本诗集就快出版了，有点儿稿费，我请大家，庆祝一下。胡晓飞说薛副书记有这心我们就满足了，统共几个人，能花几个钱，我请大家来，当然我做东。等你的诗集出版了，我们到市里给你庆祝。吃过饭，胡晓飞安排大家在民宿旅店歇了，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胡晓飞开了自己的越野车过来，吃过饭，肖一苇把准备好的两大背包野餐物品和食物、饮料放到胡晓飞车上，胡晓飞拉上众人直奔偏亮村，去看瀑布。走完水泥路，就是坑洼不平的原始土石路。肖一苇对韩芸感慨道韩芸，这次不会哭了吧？韩芸说没看见我在笑吗？胡晓飞问韩芸我也听李师傅说那次下乡走这条路时你被吓哭过。韩芸说李师傅也是碎嘴子，好事不说，那是过去，现在的韩芸，坚强的很，不过，胡主任，路确实不好走，你开慢点，还有我姑呢。韩雪说我没事，以前单位组织文化下乡，早颠出来啦。薛副书记说晓飞，在你挂职期间，有没有希望把这条路修出来？胡晓飞说徐书记和白镇长这两天正在省里跑这事儿，先修路，然后利用偏亮村的优质河沙资源，围绕龙潭草暖，就是那挂瀑布，开发旅游资源，打造乡村振兴品牌，镇里已经请市规划局专家在搞项目可行性论证和规划，现在看来，希望很大。薛副书记说思路很好，抓紧落实，造福民生，就是最大的政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