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穷人的无奈
看着徐若走出家门,王憨忍不住抓了抓脑勺。
“俺可没听错,咋关心起小穗儿了?”
在王憨的印象中,徐若对李小穗不是打就是骂,别说李小穗这会不见了,就是一夜没回,在之前也是常有的事。
王憨觉得徐若这是磕坏了脑袋。
虽然这样想,王憨还是追了上去。
提着松油灯,沿着坑坑洼洼的村路,两人各处搜寻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人。
“弄不好又在田地里弄材火。”
王憨恍然说道。
“走。”
徐若沉声道,裹了裹衣裳,朝着田埂走去。
“小穗儿这次又要被骂了!”
王憨暗自嘀咕着。
黑漆漆的夜伸手不见五指,像浸了墨的棉絮,沉甸甸压在荒芜的野地上。
凉风吹灭了松油灯,卷着枯槁的蒿草,在断墙残垣间打着旋,发出呜咽似的响,像是谁被遗忘在这儿的叹息。
田埂早就没了形状,被疯长干枯的野菊和刺藜啃噬得支离破碎。
穷人就像这些干枯的野草,庄稼都死了,野草却死不掉。
徐若忍不住有点伤感。
露在外面的土块干得发硬,踩上去脆生生地裂,干了一年庄稼那还有什么收成。
这一年天灾,庄稼汉子没有收成,这个东,又该如何度过?
徐若能想象出穷苦人的无奈与绝望。
不远处的老树掉光了叶,枝桠张牙舞爪地戳向夜空,刚刚消失的月光这会又漏下来,在地上织出些斑驳的影子,风一动,那些影子就跟着抽搐,像困在地里的魂。
秋后就是寒冬,那个时候,不知道又会饿死多少人。
“俺想着,小穗经常半夜来这里割野草,挖野菜。”
王憨提醒了一句。
这段时间,即便是野菜也被人刨的差不多绝种了,那还有半点绿色的景色。
别说野菜,即便是树叶,也被人薅回去合着水煮吃了。
没有了松油灯,只能借着月光看清楚一些小路,两人晃荡在这田野间。
偶尔有几声鸦叫从远处荡过来,撞在颓圮的土地上,碎成更小的声响落进草里。
“憨子,你说她会去那?”
徐若忍不住问了一句。
也可能因为继承了原主的身子,也可能于心不忍,徐若总觉得不想李小穗出事。
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家人。
在这个世界,总得有所羁绊,这又让徐若想起了前世的妻子。
就这样走了,也不知道她在那个世界,怎么样,也许会痛苦,也许会在痛苦后找到另外的依赖,仔细一想,心里多少有点遗憾,难受。
接受了原主的记忆,有些羁绊总是放不下,丢不掉的。
“那不是小穗儿吗?”
正想着,王憨突然叫了起来。
借着月光,前面不远处的小土坡下,一个瘦弱的身影,弓着身子往上面爬来。
她一手用力拉着锄头,一手捂着胸口,锄头的另一头是一捆拖在地上的草料,厚重的草料拖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瘦小的身影在凉冷的寒风中摇摇欲坠……
她原本拉着草料往坡上走来,应该是累了,也可能是拉不动了,正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气。
“小穗儿这是又割野草了,她经常割野草编草鞋,一双草鞋可以换半个铜钱,就是不好卖……”
徐若知道,李小穗白天做家务,种地里的庄稼,夜晚经常编草鞋,不过编草鞋赚的钱都被原主挥霍了。
即便是这样,李小穗也没有怨言,常常把吃的留给原主,甚至在野外砍柴时偶尔捡了一个两个鸟蛋,欣喜地留给原主,却被原主摔在地上。
这些记忆再一次深深刺痛着徐若的心。
“上去帮她。”
徐若冷言道。
王憨有些诧异,之前这个时候,徐若都不让他帮忙,并且还要故意要羞辱小穗儿一番。
今个儿怎么要他帮忙了。
一捆草料对小穗儿来说很重,对他来说却不算什么。
王憨回过神,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