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落魄的马长青

徐若心里顿感不妙。

要真被马长青忽悠到了这里，却找不到人，办不好事，辛苦一趟倒也没什么。

关键他的计划就废了，这帮跟着他的人，以及家中留下的李小穗，这一切一切的危机又该如何解决。

这一刻，徐若心里就如万马奔腾，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尽量安慰自己，马长青不是这种人。

从跟马长青的交集，虽只有短短片刻，徐若却相信自己，马长青这种人耿直爽快，绝不是那种弯弯道道的人。

“莫非自己真的看错了人，信错了人？”

徐若眉头微蹙：“官爷可是实话？”

官差硬声道：“俺说没这号人便没，不信在衙门口等着！”

吴起不甘道：“马捕头前几日还托人捎信，说在府衙当差，怎会没有？”

官差斜睨他一眼，手按在腰间刀柄上，语气不耐烦：“你是外地来的吧？半个月前马长青就不在这儿了！”

“半个月前”徐若心里暗自疑惑。

也就是说马长青之前是在府衙当差的。

自上次跟马长青见了一面，也就七八日前。

既然那个时候马长青就已经脱离了衙门，为何还要跟他说细盐一事。

徐若想了解这些详情，又见官差有些不悦，慌忙从怀里摸出一些碎银，递给官差。

“官爷可否细说？”徐若压低声音道。

官差接过银子，脸色缓了许多，他左右扫了眼街面，声音压低几分，“这汉子也是死心眼，非要护着个老书生。”

“老书生？”徐若更加疑惑。

王憨和吴起也往前凑了凑，生怕漏了消息。

官差叹了口气，似是想起当时情景。

“那书生是外地来的，带着案卷想状告，谁知刚进城就被李掌柜指认偷了银子，李掌柜是老爷的远房表亲，老爷当即就把人下了大牢，要屈打成招。”

“马长青偏要多管闲事，说那书生跟他同乡，身上只有几文钱，连李掌柜店铺的门都没进过，哪来的偷银一说。

马长青还特意去查，找到个挑夫说看见李掌柜自己把银子藏进了米缸，是想赖掉欠书生亲戚的债，结果引来老爷不满………”

徐若心头一沉，乱世里官官相护，马长青这般较真，怕是没好果子吃。

“后来怎么样了？”吴起等人替徐若问道。

官差接着说：“马长青想劝老爷，老爷哪听得进劝？当场就拍了惊堂木，说马长青袒护嫌犯、以下犯上。马长青也是倔，当庭就跟老爷顶了起来，说‘为官者当辨是非，岂能因私情屈害好人’。”

“结果呢？”吴起忍不住问。

“结果？”官差嗤笑一声，“老爷恼羞成怒，当场就撤了他的捕头差事，还打了他二十板子，贬去城北的驿站当驿卒了。

那驿站偏僻得很，除了送文书的兵卒，平时连个人影都没有。”

徐若攥紧了拳，难怪马长青没再捎信，怕是受了委屈不愿声张。

人都是衣锦还乡，马长青这官差是马有财省吃俭用扣下来送了不少人情关系，被贬自然不敢跟马有财讲。

徐若心里一阵惆怅，古往今来多少汉子都是马长青这般，在外面遇到事了，只能自己承担，不愿家里人得知。

“多谢差爷告知，不知城北驿站怎么走？”徐若对着官差礼貌道。

官差摆摆手：“出了北门，顺着官道走三里地，看见路边那棵老槐树，旁边就是驿站。不过你们去找他也没用，那地方苦得很，他自身都难保，怕是帮不了你们什么。”

徐若谢过官差，转身对王憨和吴起说：“去北门。”

三人沿着街道往北门走去，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在城外五里地的地方，果然看见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树下立着一间破旧的驿站，屋顶的瓦片缺了好几块，院墙也塌了半边，断砖碎瓦里钻出半人高的野草，风一吹便簌簌作响，裹着尘土往院里灌。

屋顶的瓦片缺了好几块，露出黢黑的椽子，有的已经朽得发脆，仿佛一碰就会断裂。

驿站大门歪挂在门框上，门板裂着深沟，糊窗的纸早被风吹烂，只剩下几根歪斜的窗棂，像老人枯瘦的手指。

院里的土坪上，散落着几根断裂的木柴和半只破陶罐，墙角堆着发霉的干草，散发出潮湿的霉味。

唯一还算完整的马棚里，空荡荡没有一匹马，只有几根锈迹斑斑的马桩，桩上还缠着半段腐烂的缰绳。

“哥，俺找到这个地方，有个甚用？”

王憨忍不住一阵抱怨。

徐若沉着脸继续往里面走去。

驿站院子的门虚掩着，推开门时“吱呀”声刺耳，各处蛛网密布，上积，一只干瘪的蜘蛛壳落在脚下。

徐若走上前，院里堆着几捆干草，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正弯腰劈柴，背上的伤疤透过衣料隐约可见——正是马长青。

“马，捕头？”徐若轻声唤道。

马长青手里的斧头顿住，转过身，看见徐若三人，先是一愣，随即露出苦笑：“徐兄弟，你怎么找来了？”

徐若走上前，看着他消瘦的脸庞和粗糙的双手，叹道：“听闻你遭了难，特来看看。”

马长青放下斧头，抹了把脸上的汗：“都怪我性子太直，唉……不过盐巴的生意尽管放心，包在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