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无谓，闲话

第二天，我出院了。

回到家，可能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母亲看出我的不适，提出让我住他们的房间，我摇摇头，就这样，挺好的。

母亲想要晚上跟我一起睡，方便照顾我，我知道母亲的担忧，同意了。

手腕已经拆线了，除了不能拿重物，用不上什么力气，留了一条难看的伤疤，还得缠着纱布，三天换一次药之外，其他的好像也没有什么大影响。就是脖子的伤口一直恢复的不太好，医生不建议出院，父母亲看着我一天天精神不振的样子，跟医生商量了好半天才决定让我回家调养。

我的发声不出意外的受到很大影响。虽然父母亲一直在安慰我，会好的，都会好的，我还是从母亲的泪光中猜到些许。

我们这里有看病人的习俗，所以现在家里每天都有人来探望我，说什么的都有，什么“珍惜生命”啦，“学习是次要的，保重身体最重要”啦，什么“要为父母亲考虑”啦……五花八门的说辞，好赖我都听，反正不能说话，微笑就好。

今天，天气不好，阴沉沉的，我闭着眼睛在休息。外面传来一阵嘈杂，是邻居几个大娘来了。

我听到母亲招呼大家坐下，给大家倒水的声音。后又来到房间，我睁开眼睛，笑着跟大家点头微笑。几个大娘看着我脖子上的纱布，不停用手抹着眼泪。大家都是看着我从小长大的老邻居，都把我当做自家孩子看的。如今……

我突然有些难过，也许是因为这些关爱，也许……没有也许了。

母亲看出我的疲累，说让我好好休息，带着大家去客厅聊天。大娘们留下几句关心的话陆续走出房间。

外面有人大声叫母亲，我听到母亲边答应边走出门的声音。大娘们看到母亲走出去，又聊起家长里短。

我闭上眼睛，静静躺着。隐隐约约听到大娘们聊天的声音小了下来，就在我以为大娘们回家了的时候，吴家大娘突然提高了声音：“可不是，可惨了，到处都是血，哎呦，吓死人了！”

李大娘说：“你看见了？说的跟真的似的。”

“我看见了，真的，那天我就在街上。”吴大娘说。

我睁开眼睛准备竖起耳朵听听是什么事的时候，母亲回来了。

“大家在说什么呢？这么兴高采烈的。”母亲的声音里带着调侃。

“就是，”吴大娘压低了声音说，“前几天咱们这里发生了一件事，说是小年轻斗殴，哎呦，那个场面可吓人了，血喷的哪里都是。”

“还有这样的事？咱这里治安挺好的呀。”母亲疑问。

“真的，”葛大娘接着说，“就是玲珑在医院那段时间，村里都传遍了，你说现在这小孩子，怎么什么也不考虑，好家伙气性那么大，多大仇多大怨啊这是。”

吴大娘接过话茬：“可不是说，还动刀子呢，哎呦，一刀扎到脖子上，吓得我腿都软了，挺白净的一个男孩子，可能也就是十来二十岁那个样子，我的妈呀，下手可狠了，也不知道什么仇什么怨哦。”

“……”

大家又说了什么，我走神了没有听清楚。只是想着，要是我也能这么心狠就好了，什么也不用顾忌，也不用这样把自己逼疯。

我总是把难过的时刻不断地揣摩，再揣摩，故意不放过自己。要不然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