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邑门关门口。
往来百姓牵着孩童拖着驴,驴背上满载货物。
孩童只顾吹着手中的风车,迎头撞入一男子的怀里。
与魏寻共同前往池州的刑部员外郎赵至澜,接住了孩童轻拍了下他的头,让他回到父亲的身边,他正襟道:“昌平侯治理关都确有一套,邬达此前趁着战乱到处烧杀抢掠,现在被治得贴贴服服,闻家日后不得了……”
“闻老将军,闻少将军让边境百姓远离战争所扰,乃民族英雄。”魏寻道。
赵至澜原是布衣之身,在基础摸爬滚打多年才坐上今日刑部员外郞的位置,对于君臣之道他再知悉不过。
在朝廷之上某官,最重要的不是真相是怎么样的,而是上面希望结局是怎么样的,真相在这里不值一提。
他去搜查办案,靠得是严刑逼供,被他收押入刑部大牢的,没几个能熬得过三日便如实供出所谓的真相,在刑部之中算是有些名声在外。
身旁的魏寻,家中清贫布衣出生,科举连中三元,殿堂之上一身简单白衣,长发被一根素带绑起。
答言之中怀青云之志,深得皇上青睐,当下便要收入翰林院,而魏寻却在皇上兴起之时直接拒了请去刑部,皇上惜才爱才将他分到赵至澜的部下。
赵至澜见魏寻第一眼便知他是一块硬骨头。
他不禁擡眼看了魏寻一眼,咂嘴道:“圣贤之道没教会你,自古君王心性多疑,臣子功勋太大不懂得避其锋芒,只会不得善终?”
“君臣之向皆为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归一,何言功高震主。”魏寻轻垂眸敛目道。
“你果然是块死骨头!”赵至澜被魏寻气得不知何言,奋袖入了关门。
“陈愿安挟持周氏妻妾一事尚有证据不足之地。”魏寻跟上前。
东起的朝阳为他的一袭简单的无任何配属的白衣染上了一层晨光,柔和了他眉眼轮廓的疏远之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这般简单,人已被闻少将军抓到,现在押回刑部这案子就完了。”赵至澜大步迈向前。
“周氏府里妻妾成裙,一个不起眼的小妾竟报至刑部来处理,拙劣地以退为进的伎俩。”
赵至澜停下脚步望着他几秒,随后走近擡手欲搭在魏寻的肩膀。
魏寻拧起眉心,身子一侧躲开。
赵至澜哀叹一声,似怒其不争道,附耳低声道:“周氏是太子府中的幕僚,你初入仕途也要懂得些明哲保身的道理。”
魏寻斜眼一撇,“赵大人也是科举入的仕途,何为在山泉清,出山泉浊。”
“腐朽的硬骨头!”赵至澜指着身旁立于晨光之下的男子道。
一辆马车停在昌平侯府门前,马车下来一名少女。
“哟,闻二小姐。”
赵至澜眉眼间闪着光,迎身向前。
魏寻擡眸望去,闻云声脸色惨白双眸轻垂黯然,记忆中灵动清澈的神采已不知踪迹,他白衣之下的手一顿。
闻云声擡眸落在陌生男子身后那抹白衣身影上,两人目光在空中交织,时间仿佛停滞,周围的喧嚣从她的身旁穿流。
赵至澜一擡眉微转身看向魏寻,两人相识?
他躬身作揖道:“在下刑部员外郎赵至澜。”
闻云声视线依旧落在魏寻身上,茴香错愕半秒在不起眼的位置戳了一下她,才收回视线定睛眼前男子,她轻身俯下,“小女闻云声见过赵员外郎。”
“闻二小姐身体似有恙?赵某知一良方,喝两服保药到病除。”
赵至澜的神色并未有真正关心之色,只是浮于表面的官话,闻云声对于这种官场上的虚与委蛇很是不习惯。
她不适应地抿嘴一笑,摇头道:“阿兄他近两日军务繁忙,赵员外郎可在邑门内暂住两日,等阿兄归来。”
“不用劳烦闻少将军,我们只是来接陈愿安,不知他现所在何处?”赵至澜也不继续耍官场那一套,开门见山道。
闻云声垂下头表现地有些为难,“怕是要赵员外郎失望了,我从不过问阿兄军中事务。”
赵至澜愣住半响,“闻少将军没吩……”
“没关系,我们等会。”咐字的音还没完,魏寻便抢声不容置喙道。
闻云声感觉到有一束目光落在身上,一时间竟有中不敢直视之感,她连忙扯开话题道:“我的信你有看?”
“信?你……给我写信了?”魏寻声音渐小。
闻云声心境起落不定,信寄丢了?不太可能兄长手下的人办事还没马虎到这地步,还是说信根本没寄出去。
两人沉默了许久,在西北这种炎热之地,空气中竟凝固起一丝冷意。
一旁的赵至澜不忍道:“人都在这儿了,还说什么信?”
魏寻见少女落寞之色溢于言表,轻敛眼眼眸道:“信中有何言?”
下一秒闻云声觉胸腔传来一阵紊乱的跳动,她看了一眼赵至澜,望着魏寻,指尖不自觉的缠绕着腰间玉牌的吊穗,憋了许久最后只轻言道:“既未收到,便算了。”
茴香侧目而视,从未见她像这般如此纠结“……”
话毕,闻云声松了一口气,紊乱的心跳却未平静下来,倏然间她觉掠过屋檐照下来的阳光十分刺眼,心跳声越来越强烈,她强忍着不适道:“两位先在侯府住下等阿兄回来吧。”
茴香见闻云声比方才更加苍白,她靠近了一些。
闻云声突然感到一阵恶心,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扭曲模糊,不适感涌上来觉身体似在空中飘扬的柳絮,视线开始涣散逐渐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