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曲中收拨当心画

第24章曲中收拨当心画

奶奶的病没有住院的意义，当天晚上做完了所有检查三人就开车回了家。

宋津渡搬家时李奶奶有些意外，为了不让她多想，他给出的解释是自己经济状况不太好，搬来住好节省一笔房租。

李奶奶虽是病了，笑容不减，仍是笑呵呵的样子，对宋津渡表示理解和支持，“好好好，你来我这儿住，我还能有点意思。”

宋津渡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为了不然奶奶察觉出异常强颜欢笑。

“但我这客房稍微有点小，你只能将就将就了。”

事实证明她完全是多虑了，因为李望寻每天都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让俩人睡一起。

日子还是照常过。

这天晚上，宋津渡突然递给了李望寻一个存折。

他喝了一口桌子上刚泡的柠檬水，暖色灯光下唇色温润发亮，“我这些年也没存上什么钱，里面有不到十万块，你拿去应急。”

李望寻震惊地盯着他。

他垂眸轻笑，“我知道你缺钱，密码是我生日。”

确实缺钱。

卖房子的款不能立刻到账，到过一阵子才能用。奶奶一个月的治疗费用堪比他之前三五个月的花销，李望寻存款不多，又不敢动奶奶的养老金怕她起疑，不得不去培训班教小孩子写作文，还要把作文带回家给他们批改，赚点课时费。

这就导致白天里写书的时间被大大压缩，稿子一拖再拖，编辑一催再催，殊不知他每天都要熬到凌晨两三点。

宋津渡失眠，就陪着人熬夜，把一切看在眼里，说不心疼是假的。

李望寻攥着存折的手指发白，近日的压力与疲惫尽数在感动的催化下爆发，他紧紧抱着宋津渡瘦削的身体，泪水打湿了宋津渡的睡衣肩领。

宋津渡回抱住他的肩，安抚性地一下一下拍着。

月色皎洁，窗明几净，屋里二人相拥，无言胜千言。

“行了，别腻歪了，”最后还是宋津渡先开口，语调比月色透亮，“好不容易你今天不用给他们改作文，早点睡吧。”

李望寻内心翻涌，其实他从小就不爱哭，因为哭了也没用，没人管他。

刚刚这一通眼泪谁也没想到，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必须要坚强，但看到宋津渡递来的存折时情绪说来就来了，没忍住，几个月积攒的压力像火山喷发一样爆发。

他点点头，收下存折，这个时候没必要客套，宋津渡好像钻进了他的心里一样懂他。

“我去洗把脸。”

浴室的水龙头开到最大。李望寻把脸埋进冰冷的水流里，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滚落，分不清是自来水还是未干的泪。

镜子里映出他通红的眼眶，眼下是连日熬夜积攒的青黑。

“别想那么多了。”宋津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洗手间门口，半倚着木制的门框，门有些松动来回晃，发出让人酸掉牙的响声。

水声忽然停了。

门又“吱呀”响了一声。

李望寻不合时宜地想到了白乐天的琵琶行。

“曲中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好。”他开口，语调是刚哭过的滞涩。

“睡吧。”宋津渡拉着他走出浴室。

卧室的窗帘没拉严，一道月光斜斜地切进来，正好落在床头柜的存折上。李望寻盯着那薄薄的小本子，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情绪又上来了。

他逼自己闭上眼睛，不去触碰泪腺的开关。

世界上怎么会有宋津渡这样好的人？

自己哪怕倾尽所有也还不上他给的万一。

夜风拂过窗台，画纸轻轻摇曳，床头灯光晕下的睫毛似乎也跟着颤动，仿佛下一秒就会擡起，露出底下温柔如星的眼睛。

身旁的人呼吸逐渐平稳，慢慢进入了梦乡，宋津渡侧躺在李望寻旁边，没有半点睡意。

忽然收到了孟小鱼的微信。

[明天有空没？好久没见了]顺带了一个苦兮兮的小猫的表情。

宋津渡被逗笑了，最近一直忙着李望寻的事，确实已经很久没和小鱼联系了。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出一行字。

[好啊，明天请你吃饭]

由于孟小鱼一贯拖延的性格，虽然两个人约的是三点，但宋津渡自动晚了半个小时出发，然而他到的时候孟小鱼还在路上。

他百无聊赖地来回翻着手机，阳光打在玻璃上反射出刺眼的光，他用手去遮，在指缝间看见了孟小鱼匆匆赶来的身影。

他挥手隔着玻璃和她打招呼，嘴角噙着柔和的笑，就像是光里的天使。

“不好意思哈，我这回真定闹钟了，但它没响！”孟小鱼哭兮兮吐槽，说话间又被宋津渡脖子上明显的红痕吸引了注意力，眼睛瞪得溜圆。

“不是吧宋津渡？别告诉我你单了这么多年，一回来就有艳遇了？”

她夸张地拍了一下桌子，引得不少邻桌的客人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