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糖

第10章糖

宋津渡从回忆中抽离，闭了闭眼，喉咙发紧。

葬礼的那团乱摊子还没人处理，但他不想管了。

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实在没力气处理了。

他现在必须得做点什么转移自己注意力。

“我能去你家待会么？”他忽然问。

说真的，他怕。

怕自己再做出点什么疯事来。

意外地，李望寻没有一刻犹豫。

“走。”李望寻说着甩了甩车钥匙，语气如常，“我们一起。”

又是熟悉的副驾，又是熟悉的安全带。

宋津渡叹了口气。

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要对李望寻讲述最不堪的往事——他是想要可悲的同情？或是，想让他嫌恶心而彻底离开。

这是他的处事逻辑。

可是没有迎来预料中被拒绝，李望寻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走”。

心脏短暂地漏了一拍，他擡头望天，是刺眼的蓝。

李望寻把车停在了路边，凑过去帮宋津渡按了安全带的按钮，近得甚至能看见宋津渡眼角的痣。

宋津渡有一瞬间以为他要吻上来。

“我奶奶晨练去了，我们先去吃个早饭。”说着李望寻拉开了车门。

“好。”宋津渡僵硬点头，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李望寻进了早餐店。

刚才出柜是一时脑热，缓过来多少有点不自在。

为什么明知道自己是同还离得这么近？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李望寻点了两屉小笼包，一人一碗黑米粥，一人一碗牛肉汤。

气氛很微妙，两个人都沉默着。

宋津渡爱甜，往粥里加了三大勺糖。

最后还是李望寻打破了寂静。

“加这么多糖？”他问，“不齁得慌吗？”

“不啊”他心不在焉应道，“很好吃。”

李望寻撇撇嘴，从宋津渡碗里挖了一勺粥，尝了一口后猛灌了半碗汤。

“不行，我受不了这么甜的。”

他把碗放下，继续说，“小时候我爸不让我吃糖，我哭着求也没用，后来还真一点都不乐意吃了。”

“那你那天在奶奶家，为什么还吃橘子糖？”

李望寻嗤笑了一声，没想到他观察得这么细。

“奶奶以为我还爱吃，老是买。”

画外音不言而喻，他为了哄奶奶开心，假装爱吃。

宋津渡忽然想起来小鱼说的李望寻的故事，莫名有点心疼，从大衣兜李掏出一盒薄荷润喉糖，“尝尝。”

李望寻皱眉，不懂他的用意，“我说了我不爱吃糖。”

“这个不一样。”

无奈接过，含了一颗在嘴里，薄荷的清爽立刻冲进鼻腔，半点不甜，甚至不像是糖——是那天电梯里宋津渡身上的味道。

“怎么样？”

李望寻点点头，“不错，醒脑”

得到肯定答案，宋津渡嘴角勾出一抹笑，又从大衣兜里掏了一盒新的递给他。

“送你了，就当……谢礼。”

宋津渡就这样用一盒糖轻轻扫去了他尘埃遍布童年的一段阴霾，他是在用这盒不一样的糖在告诉他——别逼自己做不爱做的事，大千世界总有一盒糖是适合你的。

李望寻接过，指尖相碰，酥酥麻麻，好像蒲公英的毛毛轻扫指尖。

他低头轻笑，摞起来的包子笼遮住他的脸，热气飘散让视野模糊，只看得见他微微抖动的的肩。

他低下头，轻声一笑，摞得高高的包子笼遮住了他的脸庞，蒸腾的热气弥漫开来，使视野变得模糊，只能隐约看见他微微抖动的肩膀。

“你还……真有意思。”李望寻忽然擡头开口，含笑。

“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