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312.
被镇压的躯体机械地反抗着,或许是因为已在对阵中知晓「丹恒」的威胁程度,因此他的目标已然转移到「丹恒」身上。
死死禁锢着「景元」的云骑谨慎地未曾放开分毫,最后才在景元的示意下,犹豫地给他带上一副手铐。
“他宝贝的,你叫我来的时候只说挡着你别做出格的事,你也没说有这么出格啊!”波提欧蹲下身,看着闭目不再挣扎的「景元」招呼道,“喂——同伙?眼皮子还亮着就吱个声?”
四周的云骑因这迥异的称呼而多看了波提欧几眼,但凡现在压在这儿的不是「景元」而是其他什么人,他们都得因这个词而对波提欧生出几分警惕来。
然而波提欧对这些视线接受良好,甚至呲着尖牙笑道,“我们可是能一起亡命天涯的同伙关系。”
云骑顿时不满起来,看上去很想辩驳什么,但又觉得这着实没什么必要。
毕竟将军对罗浮的那份爱,没人能比他们更清楚。
结束诊断的白露适时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没有魔阴身的迹象,也没有任何的损伤......”
但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才更显得这场失控毫无预兆。
那将军会被怎么处理?白露咬着嘴唇,闷声道,“我再查一遍,不行的话就让灵砂姐姐也来查一遍。”
“不必了。”景元出声示意着,“给他开些安神定志的药物便好。”
白露偏了偏头,分不清这是在暗示「景元」没有问题,还是在暗示「景元」的问题尚在他们的控制之内。
若是平时,白露作为医士自然有问到底的权利,可此时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白露也不好追问下去,只情绪低落的应声道,“酸枣仁5钱,远志3钱,甘草1钱,辅制凉茶熬煮作为药饮。”
景元停顿一瞬,歉意道,“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换个不用茶的药方吧。”
符玄自星期日的同调中醒来时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迷糊之际下意识接话道,“你平日素喜饮茶,今日怎么改了性子?”
说完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方才都发生了什么,顿时起身向「景元」的方向快步走去,“他现在怎么样?”
白露摇了摇头。她也很想说出个所以然来,但事实就是她的确什么都没能诊断出。
符玄顿时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难道......”
她下意识向死亡的方向想去,又不受控制地想到更为糟糕的、受人控制生不如死的境地。
最后还是景元提醒道,“暂时只是晕了过去,还没死。”
听到这话,白露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误导了符玄,“对对对,我摇头就是因为什么都没看出来。”
她急切的补充着,以至于符玄都有些怀疑这份急切是在掩盖某种事实。
不能多问,至少不能在这个时候多问。符玄闭目缓缓呼出一口气,转身向另外两名将军行了一礼,“这是足以颠覆整个宇宙的灾难......”
313.
意识空间中的一切皆为虚无,而习惯后的凄厉声也逐渐变为一种可以忽视的背景配乐。
半小时,还是一小时?时间仿佛被无限延长,哪怕只几分钟的时间都显得如漫长的刑期一般。
“时间...你等不......”波尔卡固执地说着。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表示她同样不会自尽,有足够的时间来耗下去,而我却是等不及的。
毕竟是天才俱乐部的第四席,作为已经不知道是多少个琥珀纪以前的人物,波尔卡能活到现在自然是有几分信念的。
“可惜,我等的从来都不是你的动摇。”
熟悉的感觉浸入精神,纷杂的颜色交织在一起,思维如同陷入一场清醒梦般恍惚起来。
意识间的私刑被解除,波尔卡的意识体喘息着瘫在地上。
我感受到自己蹲下身,强迫波尔卡与自己对视,而后又听到我的声音从口中发出,“从我的瞳孔内,你能看到自己吗,波尔卡?”
波尔卡下意识从那双鎏金的眼眸中追寻着自己的倒影,旋即又从那瞳孔中望见一抹暗蓝。
“每个意识囚徒最终都会在真理之笼中觉醒,恰如此时此刻。”
“你曾预见终末的影像,你曾听到终末的回响,却固执己见地踏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而如今,你终于得以醒悟。”
“唯有斩断意识的锚点,时间、空间、乃至一切的因果都将如雨滴坠入大海般轻盈融散。”
“因此,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自灭才是遏制终末的唯一道路。”
“遏制终末...自灭......”涣散的瞳孔中仿佛一并染上了那一抹暗蓝,波尔卡低声重复着,在望见地面上的那柄手术刀后,果决地将其捡起划开了自己的咽喉。
暗蓝骤然褪去,在意识回归清醒时,漏风的气管发出嗬嗬的声响。
显而易见的,波尔卡还想说些什么,但她的遗言究竟是什么,只会成为寰宇间又一个无解的疑问。
黑暗的意识空间渐渐远去,我望见前方有一团光亮出现,它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照亮了整个世界。
314.
“终于醒了?”景元放下手头的文书温声说着,却又在下一秒抬手召出阵刀直指我的咽喉,“你是谁?”
这是我们约定好的方式。在我醒后,景元将问出这个问题。
至于最终足以定性的答案......为了防止波尔卡有可以读取记忆一类的特殊技能,我并未向景元提及。
——我相信他能分辨出来。
因此,面对这个问题时,我回答道,“我是我。”
景元默不作声地看着我,随后才将阵刀散去,转而抬头贴在我的额头,几秒后又欣慰道,“看来是最好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