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棋盘动要不是捂嘴捂得快。
第70章棋盘动要不是捂嘴捂得快。
如果说暗一带来的消息只是让魏升多了几丝心烦意乱,那嵇雨墨的话就是让他如遭雷击。
嵇游去了一趟归林寺回来后整个人就像开窍了一样,总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他的心神,也在他一心向外求时,一点一点把他的经营毁掉。
初时不显,等发现时,千里之堤已溃于蚁穴。现在他们不但有了自己的兵马,还因着广开学堂之事赢得了大衡书生好感,他再不出手就只能永远受制于人。
“你把这信拿到兴隆堂给掌柜的,让他们快马加鞭送到地方,切勿耽误。”魏升把嵇雨墨打发走后,马不停蹄写了一封书信交与将军府管家,让他送到城里隶属于魏家的商队。
此局他已落下风,绝不能继续如此,坐以待毙了。
与魏升的反击一样,嵇游也没停过。特别是自程烟年带来了比国库还多的银子后,他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宏图大业立里。等再擡头时,才发现已经很久没见池良像个小狗一样在他脚边绕了。还有原先水火不相容的启祥宫和玉蔼宫突然变得交好起来,他好几次晚上回去启祥宫都能碰到告辞的如妃。
“陛下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可有在安遂殿用过晚膳了?”嵇游进门时林己余坐在榻上没起身。
他与何英存闲话说了一下午,有些乏了。
“再不回来这启祥宫怕是很快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嵇游嘴上委屈,动作却很实诚。他见林己余单手扶额满脸倦色,坐到了林己余旁边帮他捶肩捏背。“我刚刚在门口似是见到了如妃,她没有为难你吧?”
嵇游说完自己先心虚地转头,不敢接林己余扭头回来的视线。
他承认自己就是在拈酸吃醋了又怎样,哪位圣贤在什么典籍里规定了帝王不能吃自己后宫里的醋的?
“张嘴。”林己余不由分说又往嵇游微张的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结果不出意料的又遭到了嵇游委屈的控诉,哪有人在自己夫君吃醋不开心时,往夫君嘴里塞苦药丸而不是甜糖的?
“这么多日,假昭王可有在朝堂之上漏出什么马脚?”何英存的书信从衡都到天门关即使快马加鞭也要三四日的时间,若加上何将军收到书信后的思虑时间,少则十日,多则半月。在那之前他们首先要稳住衡都里的局面,不让魏升有所察觉狗急跳墙。
“也不知道魏老狗用什么手段把人训成如此模样的,别说群臣了,要不是提前知晓,就是我也看不出来他与雪明有何区别。”嵇游回想起嵇雨墨在朝堂和私下里的表现,只能说是无可指摘,毫无破绽,简直比嵇雪明还像嵇雪明。
“他还愿意装对我们来说就是好事。”林己余说话时也不忘拍开某人开始伸进里衣作乱的手,也是这一下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内的人都被嵇游打发出去了,显然是早有预谋。
“朕的小鱼变了,现在张口闭口关心的都是他人他事,连朕有没有用晚膳也没心思追问了。”嵇游嘴上声讨着无情郎,手上动作可一点没客气,“看来是朕这些时日忙于政务松懈了,让自己地位从小鱼心里下滑了。朕可得使使劲,让小鱼满心满眼只看得到朕一个人才好。”
林己余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人用嘴死死堵了回去,再开口溢出的只有断续不成调、痛苦和欢愉难辨的闷哼。
嵇雨墨从将军府离开时已是黄昏,不再刺眼的金乌发着最后余光,照得这个大地金灿灿。即使是在被遮的严实的马车里,也得到了一丝透进去的光。
他突然很想撕开这碍眼的马车帘,让光照亮整个阴暗已久的马车厢,但已经摸到马车帘子的手,最后还是退缩了回去。因为他知道等撕开后金乌早已下山不说,外面还有对他和这马车敬而远之的百姓。
他既已习惯在黑暗中,又何必因贪恋一时温暖害人害己呢。
马车停在昭王府门口的时候,嵇雨墨自己下了马。没有他的吩咐,无论是一起回来的马夫、开门的小厮还是听到声音迎过来的管家都不敢跟在他后面。这些听命于魏升的人,早在他住进昭王府第一日就被训斥到不敢近身。只敢远远盯着,再转头把他的一言一行写在纸上送到将军府。
嵇雨墨一只脚刚踏进内室,就察觉到了里面不属于自己的气息。他只顿了一下,神色不变继续迈脚进屋,随手把房门关死,又在进屋后第一时间把窗户紧闭,让整个内室陷入一片阴暗无光中。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进这屋子,也不会再见我了。”嵇雨墨像坊间会变脸的匠人一样立马换了一副表情,闲适地坐到椅子上,还颇有雅致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边饮边看躲在帷幔后的人,他在等那人自己现身。
暗一在帷幔后站了许久,见外面的嵇雨墨不急不慌的,就算再不想,也还是自己出来了。经过那一晚真正被占有之后他彻底明白了,他是玩不过嵇雨墨的,他们之间早输晚输都是他输。
嵇雨墨搬来昭王府之后,别的事都没理,只叫人把内室里各种亮色的帷幔枕被,都换成了易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藏蓝色。这会外面天已经黑了,门窗紧闭的内室更黑,暗一穿的又是夜行黑衣,在黑上加黑加黑条里走出来的暗一理应也是浓似墨,让人看不清的。
可偏偏暗一长了一身异常白的肤色,走出帷幔的时候冷白的脸在黑暗里异常突出。就像嵇雨墨今日在路遇到的,照进昏暗马车厢里的那一丝光。与那不同的是,这一束光不用抓,他也是属于嵇雨墨的。
“怎么停下了,还在生气?”嵇雨墨不再干坐着等。
只要暗一肯迈出第一步,接下来两人间隔着的距离,嵇雨墨不在乎自己全部走完。
“你受伤了?”嵇雨墨鼻子很灵,他走到半道就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脚步不由地加快了。
到了暗一面前二话不说就隔着衣服把暗一浑身上下摸了个遍,暗一的呼吸和身体随着嵇雨墨的触碰逐渐变得加快和僵硬,但即使这样也没有躲开。
“身上没有伤处,那血味哪来的?”嵇雨墨自言自语着动作没停,忽而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伸手一把把高他半个头的暗一的头按了下来,手和眼睛一寸寸地摸扫着。
暗一的呼吸更加粗重,然后忍无可忍地低头咬上了嵇雨墨的唇,更浓重的血腥味从两人紧贴的唇间传出。
嵇雨墨没有挣扎,手从暗一的头上滑到脖后搂得更紧,被松开喘气的嘴只来得及溢出一句‘去床上’,整个人就被卷进了新的、没法逃脱的浪潮里。
夜色渐浓,城里启祥宫和昭王府两处是被翻红浪、春色无边。城外一偏僻庄子外,却有人在孤身打蚊虫。
“该死,这破庄子的守备为何这么森严,这么多守卫就没有吃错东西一起闹肚子松懈的时候吗?”池良喃喃自语道。
他按照林己余的吩咐,躲在这庄子外的高处上已经好几日了。每日除了吃喝拉撒会离开速战速决外,他就跟与这大树长在了一起似的,可就是这样认真的蹲守,也还是没能找到一次摸进庄子的机会。
这庄子不大,可巡逻小队却有三支之多。每支三人,就算一人去方便了也还有两人巡守。池良蹲不到他们巡守时松懈便想蹲换班时的空隙,没想到这小庄子守卫堪比皇宫内院,他们每次换班时必是下一队的人就位了,上一队的人才会退下,照这样下去他即使是等到两鬓斑白,也不见得能等到摸进庄子里把人救出来的机会。
池良几日不曾沐浴,身上都臭了,他嫌弃地左右闻了一遍,心里打定了主意。今晚要再救不了人,明天他就去夜英哥哥提过的惜花楼里,好好洗洗晦气饱餐一顿,再回来继续静待时机。
他在心里唉声叹气数十遍,以为自己遇到人生中最难过的坎了,却在低头从点心袋里掏点心时,看到下面庄子里其中一间房子的灯忽闪两下然后灭了。
那是昭王被关押的房间!!!池良这回顾不上吃了,聚精会神地盯着生怕错漏。
庄子里的巡逻小队也跟树上的池良一样发现了异常,他们赶进去的时候有些惊讶。自来了庄子就一直作妖不断的昭王,居然老实躺在床上没动。
这幺蛾子不但不是他搞出来的,他还没有借机生事,真是奇了怪了。
“禀王爷,属下等在门外见烛火忽熄,害怕出事这才鲁莽冲了进来,还请王爷恕罪。”领头的王保很快反应过来跪下认罪。
他虽只是魏升手下一个无名小卒,但是昭王得罪不起这事他心里还是清楚的。
“能有什么事,不过是蜡烛用尽罢了。”嵇雪明懒洋洋地搭了句话,然后侧身拉被一条龙再没理人。
在巡逻的守卫眼里,他这分明就是办法用尽之后终于放弃了。
王保能在三人中做上领队还是有些谨慎在身的,他在出门时特意绕了一下经过摆放蜡烛的案边。见蜡烛果真如昭王所言是自己燃尽,而非被人动了什么手脚后才关门出去,吩咐人来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