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何英存她有些想家了,想阿爹阿娘阿兄……
第68章何英存她有些想家了,想阿爹阿娘阿兄……
池良被忽悠的兴致勃勃回了那鸟不拉屎的庄子外守着嵇雪明,而方才被两人谈到的夜英,正与蒋钟珏、胡浦和张福一起,在另外一片荒山上。
“此处几十里契书都已办妥,按主子所说归置于蒋公子名下。方圆几里也安排好围挡,对外只说是种植草药,招来的农夫壮汉就是帮着开荒种药的劳力,目前还未有人起疑。”张福拿着契书回来,正汇报呢。
“办妥就好,现在附近能招的青壮已尽归我们麾下,人力是不缺了。只是魏狗警惕心重,战马实在不好弄。”蒋钟珏心还没能全放下,此次之事不成功便成仁,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蒋兄无须过于担忧,衡都内街巷房屋众多,本就不是骑兵战场,无马不足为虑。且还有程姑娘帮忙留意,我们只需把兵练好,不辜负主子厚望就是。”夜英安慰完蒋钟珏,又转头向张福打听起了城里消息,“程姑娘和惜花楼如何,他们如今在明面上帮我们引去魏狗注意,危险重重,万不能真出事了。”
蒋钟珏看似不在意,其实默默竖起了耳朵,就等着张福回话。
“程小姐托我回诸位不必担忧,现在惜花楼可不得了,全衡都的目光都盯着呢,还有大半识字之辈下榻于此。更有丞相大人派人暗中保护,魏升就算再忍不了,也不敢轻易下手。”
“不过程小姐还说,汇聚而来书生情绪激昂,怕是不日就会爆发。届时跟着程家商队而来的马匹就能避过魏升交与我们手上,只是之后咱们招兵买马的事恐怕藏不久了,希望我们抓紧时机,共同为主子效力。”
“还请福伯转告程姑娘,我们定会全力以赴不负所望。另请姑娘少烦忧多开怀,遵医嘱早日康健。”蒋钟珏说完抱拳走了,夜英和胡浦跟随而去。
张福见状也把此等种种汇集成书信,进城托人送进了宫。
林己余收到密信后,长吁了一口气。有些事不回头看不知道,这一回头才发现从归林寺回来几个月,不仅他把琐事解决完了,不知不觉嵇游也已经在朝中立稳脚跟,还有了自己的势力。
他们现在在朝中有沈仲棠牵制魏党,城外庄子有池良守着,训兵练马有夜英和蒋钟珏,还有钱袋子程烟年。林己余觉得自己是时候去会会如妃了,要是能把何家军拉到他们这一边,这辈子魏升就彻底翻不起风浪了。
“锦珠,备些牛乳味的点心和牛乳茶,我们一会到御花园去赏赏花草。”林己余吩咐完锦珠之后又带上喜善进里屋梳头换衣了。
一会他要见的可是美艳绝伦的如妃,在气势容貌上肯定不能落于下风,不然后续的事还怎么谈?再说了,两人同为后宫之人,要说林己余心里完全没有芥蒂,那是绝不可能的。
所以无论如何,今日他一定不能输。
“主儿,这身红色衣袍真是衬您。今天的主儿怕是御花园的花王见了,也得羞得低头蒙面呢。”林己余每回去灵圃事事都是亲力亲为,故而穿的都是一些比较清新淡雅不易脏的颜色,鲜少会穿得这样艳丽,把喜善人都看呆了。
这会的他完全被容貌似仙的林己余迷住了,林己余身上的各种深浅红紫痕他是看不到了,也不怕脑袋被某人摘掉了。
“本君也觉得自己挺好看的。”林己余在镜前转了个圈,发饰和衣服是处处满意,可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又转了一圈,突然在喜善睁大的眼神里把衣服领子往下压了压,让脖颈处一个青紫的印子露了出来。确保无论怎么走动都不会被衣服遮住之后,这才满意了。
“.....”一旁的喜善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呀,他只觉得今日的君后有些怪,像开屏的孔雀一样。
“喜善留在家里看家吧,后院的药草本君早晨去浇水时看到有杂草冒头了,你去除一下。”林己余也想带上喜善,可他之前言语不敬和如妃结下的梁子不小。
他今日算是有求于如妃,带上喜善不妥当。
锦珠提着满满一食盒点心和一壶牛乳茶,在出门时偷偷给喜善使了个眼色让他放心。她自从上回见识了喜善在灵圃门口话里藏刀的骂人本事后,回来就虚心请教,现在已经可以出师了。
她信心满满,即使今天是她独自一人陪君后出门,碰上不怀好意之人她也有能舌战群雄。
“君后,这条不是去灵圃的路,您是不是认错了?”锦珠总觉得今日自家主子有些不对劲。
平时去灵圃时主子速度快到恨不得三步化做一步走不说,神情也总是松快喜悦的。可今天的主子走路慢到像是在等后面有谁跟上似的,这会还走错了路。
“没错,我们今天不去灵圃了,改去御花园钓鱼。”林己余眼角余光扫到后方花丛中,一片没藏好的紫红色裙角时,意味深长地勾了下唇角。
“钓鱼?”锦珠更不懂林己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御花园池子里的锦鲤无忧吃喝、性子好且天生亲人。哪用得着钓,只需伸手下去,多的是傻乎乎往掌心里跳的。
林己余没有再开口为锦珠解惑,他气定神闲地上了御花园假山高处的凌水亭里。吩咐锦珠把带来的牛乳茶和点心通通摆开,看着底下水池里的鱼儿出了神。
忽然水里一条一直在假山水草里遮遮掩掩,就是不肯全露面的红紫色锦鲤冲破水面一跃而起,在林己余面前表演了一出锦鲤摆尾。
“臣妾见过君后。”就在红紫色锦鲤重新掉进水里,发出扑通一声的同时,林己余一直等着的鱼儿也现身了。
“平身吧。”林己余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如妃一番,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几日如妃心情不爽快,她人看着有些憔悴。
穿着打扮也不像平时的艳压群芳,除了衣裙颜色依旧出彩外,头饰耳饰都有些素淡,配着眼下淡淡的青紫,看一眼就让人忍不住心生疼惜。
“这池子里的锦鲤还算活泼可爱,如妃若无要紧事的话,不妨坐下陪本君瞧会。正好今日启祥宫备了何将军从边疆进贡来的牛乳,做的点心和牛乳茶,如妃正好尝尝和边疆的有何不同。”
“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如妃挥手让跟着的婴红在亭外等着。
她辗转反侧对月出神了那么多夜,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也悟明了如果继续留在这宫里,余生的每个晚上她都只能邀月入眠,没有机会等到嵇游的恩赏。
她还年轻,还有大把年华,不想虚耗在这后宫里,她要出宫,今日她就是来跟林己余摊牌的。
“虽说这会入了秋,可秋老虎正盛,如妃先用些茶点解解热气吧。”林己余在如妃坐下时把东西往她那边推了推,同时使眼色让锦珠也退到亭子外,与婴红一人站一边提防有人过来。
林己余是什么人?他从出生起就不为林府所喜,从会走路就会看人脸色过活。在庄子里胡黎死后,他一个半大小子为了不饿死,更是把察言观色的本事练的与配毒一样好。所以方才扭头一看到如妃的神色就知道如妃有话要说,在看到她把自己心腹都留在亭子外后更加确信了。
她不但有话要说,还八成是有求于他。既然如此,他更要把握住这意料之外的上风,己求人和人求己,那可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
“边疆粮食少人吃得不精细,这类牛乳糕是见不着的,这牛乳茶倒是有几分相像。”何英存开口有些哽咽,眼眶也止不住的红了。
她有些想家了,想阿爹阿娘阿兄阿姐,也想天门关里一望无际的草原和吹在脸上凉凉的风。
何英存祖籍虽是衡都的,但她自小在天门关长大,自由惯了是不喜欢衡都里的各种规矩的,更不喜欢这个让人感到窒息的皇宫。
她小时候性子野的很,阿爹回回带哥哥们到草原上教骑马射箭的时候她也要哭闹着去。她喜欢在一望无际的原上撒野,不想跟阿娘阿姐一样在家里缝制衣服。那时候阿爹总是笑她性子野,问她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
她没想过嫁人,至少没想过会嫁到离家那么远、墙那么高的地方。可是长大后她才知道人是没法事事如愿的,何家人的根在衡都,哪怕是被小人画个圈困在了天门关回不了衡都,他们的根依旧在衡都。
她的太祖、祖父和父亲一辈子都守在天门关没挪过地,可是不是每一个何家人都想当将军的。何英存的很多叔伯想回来,可是他们想法设法回来后才知衡都早已变了天。
何家武人多,粗狂脑筋也直,只知道忠君爱国为民效命,不懂弯饶和经营。也没想到天门关因为偏僻、天高皇帝远的书信和消息都难,他们在天门关独大这件事早让多疑的先帝生了不满。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早前与他们何家称兄道弟,太祖在战场一起出生入死过无数回的魏家人,会趁此机向先帝屡进谗言。把他们何家人说成了一头心怀异心、随时会发疯回头咬旧主的疯虎癫狼,让先帝对何家人更加戒备。
何家人在天门关面对的是贫瘠种不活庄稼的黄沙地和四面虎狼,与敌国打战艰难,三番四次上折子向朝廷要钱要粮要人要不到时,只当朝廷也艰难没有余粮,丝毫没有怨言地用自家银子往里填。填到孩子们的聘礼嫁妆都没了又填媳妇们的嫁妆,死脑筋的一心只为天门关百姓和大衡的安宁而战,殊不知自己家早在无形中被当成弃子流放在了天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