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火烧皇城
传令兵刚才滚落马背的姿势让周鸣多心头一紧——这是八百里加急的报丧姿势。看来西北的战事已经对大宋极为不利了。
"西夏嵬名察哥部,三日连破七寨!"染血的战报展开,种师道一拳砸在榆木案几上,"绥德守将张深这个废物!"
周鸣多指尖划过舆图,他眉头紧皱,指尖在无定河畔停住:"嵬名察哥必走永乐城,那里有前朝修的暗道。"羊皮地图上的茶渍轮廓,竟与樊楼账簿某页墨迹相似。
种清漪忽然撩开帐帘进来:"参军,新弩的桦木箭杆有问题。"她折断箭杆,木芯渗出黑色黏液,"是桐油混了砒霜!"
众人色变之际,门外传来马匹嘶鸣。一个押送军械的厢兵瘫在血泊中,车上本该装神臂弩的木箱,竟被填满了染血的芦花!
惨叫声不断地响起,押送军械的厢兵又有几人倒地。就在其他人惊诧之际,周鸣多敏锐的感觉到厢兵首领脸上显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参军大人,”种晨悄悄的凑到周鸣多身旁,他是种师道的亲兵队长,一个精明、干练而又绝对忠诚的人。“我感觉押运的厢兵首领......”
周鸣多点了点头,“悄悄的押起来。”
在种晨一顿猛拳的伺候之下,厢兵首领交待了一切。并且供出今夜将在码头和西夏的细作接头。
渭河码头的夜风格外刺骨。周鸣多蹲在漕船阴影里,看着税吏将"粮"字封条贴在木箱上。
当值星移至柳宿方位时,他学了三声鸬鹚叫——这是西夏细作接头暗号。
果然有黑影从舱底钻出,开口竟是党项语:"货在第三舱......"
寒光乍现,种清漪的袖箭已钉穿来人膝盖。周鸣多掀开舱板,瞳孔骤然收缩——成捆的西夏文字密件上,赫然盖着童师闵的私章!
"参军小心!"种清漪突然扑倒他,岸上的草丛中有人发射毒箭,箭矢紧擦着她的发髻钉入桅杆。黑暗中有弩机连响,周鸣多滚进船舱时,摸到满手黏腻,竟是江南特供的胭脂米!
等埋伏在岸上的种晨率领亲兵将几个细作全部收拾完,周鸣多和种清漪走出船舱,他手上攥着一把胭脂米。“随我去米脂城!”
米脂城头的狼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周鸣多套着党项皮甲,看种清漪将黄米撒落:"米脂胭脂米,掺了江南贡米,这账做得妙啊。"
他们二人利用爪勾悄然登上米脂城墙,潜入城中仓库,一个守库军官醉醺醺地晃来,腰间的错金匕首突然被磁石吸住。种清漪轻笑:"好一把辽国精钢匕......"
话音未落,城外突然火光冲天。周鸣多踹翻军官手里的酒坛,种清漪手中磁石在地上划出一道火线,火星遇酒,立刻窜上粮草垛,照见仓库里堆积的宋军制式札甲。
混乱中,周鸣多一掌砍到军官脖颈,顺势夺过他的印信——这铜印边沿的缺口,竟与军械监失窃案证物完全吻合!
"走水啦!"党项语的惊呼声里,西军精锐趁乱夺门。周鸣多和种清漪站在箭楼上,看着火龙般的队伍冲破城门。
种师道的二子种清泉带领西军三万精锐,转瞬间便洗扫了米脂城,将城内西夏军卒尽数斩杀。
垂拱殿的蟠龙藻井积了层薄灰。周鸣多呈上西夏密函时,徽宗的手在龙纹袖中微颤:"这些......这些真是从童师闵府中搜出?"
"陛下请看此处。"他展开染血的漕运图,朱砂标记的路线与西夏行军图重叠,"嵬名察哥所破七寨,正是今年江南漕粮的转运点。"
张邦昌突然出列:"周参军莫要含血喷人!童枢密精忠报国......"
"张大人可知这是什么?"种师道掷出磁石,吸住张邦昌玉佩的瞬间,殿外忽然传来喧哗。禁军押着个浑身炭灰的老汉,正是那日卖磁石之人!
"草民冤啊!"老汉叩头如捣蒜,"军器监的磁石,都是童枢密让换成......"
一支弩箭突然穿透窗纸,周鸣多旋身将徽宗扑倒。箭簇钉在龙椅上,尾羽系着半块虎符——正是河北禁军调兵符的另一半!
种清漪迅速窜出垂拱殿,只见一道黑影飘上宫墙,她随即朝种晨点了点头,两个人疾步追去。
“虎符为何在......”徽宗皇帝颤巍巍的问道,“这块虎符朕一直放在朕的寝宫里,怎么此时......”
“臣想,这皇宫大内,是不是有一些可疑之人了。”种师道躬身说道。
徽宗面露惧色,“种卿是说朕的身边人里......”
“陛下寝宫之内的虎符,竟然在刺客的箭矢之上。”周鸣多拔出箭矢,将虎符高举头顶,“还望陛下明察。”
“刺客消失在皇城司的地牢里。”刚出皇宫,种晨气喘吁吁的奔过来,“小姐在那里监视。”
“你守护好种帅,我去。”周鸣多翻身上马,极速而去。
和种清漪汇合后,二人进入皇城司地牢,周鸣多用磁石划过砖缝。当半枚虎符发出蜂鸣时,种清漪突然指着墙上的抓痕:"这是河湟方言的计数符!"
顺着符号指引,他们在地牢最深处找到口枯井。绳索降下十丈,竟是个藏兵洞!成箱的霹雳炮印着元丰年号,但引信却是新制的江南棉线。
"参军看这里。"种清漪举起火把,洞壁刻满朝臣名字,每个名字后跟着数字——正是樊楼账簿缺失的那页!
轰隆!头顶突然传来爆炸声。周鸣多推开种清漪的刹那,藏兵洞入口轰然坍塌。烟尘中传来童师闵的狂笑:"周鸣多,这葬身之地可还满意?"
周鸣多摸到腰间酒囊,这是樊楼特酿的烈酒。他撕下衣襟浸透酒液,缠在箭矢上:"清漪,东南角第三块砖。"
火箭离弦的瞬间,种清漪甩出磁石链。铁石相激的火花引燃酒箭,轰然炸开通风口的铁栅。
"走!"周鸣多推着种清漪钻出废墟,惊讶的发现,皇城已陷入火海。他们沿着御沟潜行至一处栅栏下,摸到栅栏下的沟底里有很多的密信蜡丸——种清漪摇亮火折子,这些蜡丸里全是边关守将的请援书!
宣德门上突然亮起三盏红灯,这是全城戒严的信号。周鸣多手里紧紧攥着一把蜡丸,望着火光四起的汴梁城,终于明白王厚将军临终那声叹息的深意。
“圣上身边的奸佞之人......太多了。”
黄河渡口的浮冰撞得船板咚咚作响。周鸣多站在船头,看着对岸西军大营的炊烟。种清漪将大氅披在他肩头:"参军真要孤身入西夏?"
"不是孤身。"他展开舆图,指尖停在兴庆府的位置,"童师闵的商队三日后经过此地,运的是江南丝绸。"
"可这些丝绸浸过辽东寒毒?"种清漪轻笑,眸中映着河灯点点。
漕船忽然剧烈摇晃,船老大惊恐地呼喊撕破夜空:"水鬼!有水鬼凿船!"
周鸣多劈开货箱,抓起大把胭脂米撒入河中。殷红的米粒引来大量的鱼群,迫使水鬼浮出水面,随即又快速地潜入水下,就在这一瞬间,周鸣多看见水下黑影腰间的铜牌——正是皇城司的獬豸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