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紫微斗数
司天监的观星台凝着夜露，周鸣多踏着湿滑的石阶而上，靴底碾碎的草叶散发清香，那是李师师在画舫上用来醒酒的薄荷。
推开门时，正撞见她踮脚擦拭浑天仪铜环，素色道袍下是两只洁白柔美的玉足。
“怎么你不穿袜子？”
"周大人来得正好。“她回过头朝周鸣多娇羞的笑了笑，给周鸣多抛来一个卷轴，”昨夜勾陈增二异常明亮，比《崇天历》记载的亮度高出三成。"羊皮卷上密密麻麻标着赤道坐标，墨迹未干正这是她刚用柳枝炭笔所绘。
”你试过用导数算磁偏角吗？“周鸣多突然用普通话问。
她转身时眼里闪过惊讶：”在矿场时试过，不过这里只能说‘天度’。”
月白道袍被晨露打湿贴在脚踝，洁白的脚底沾着青石板的苔痕。“大小姐，您这身打扮，是要学着嫦娥，去奔月吗？我记得月宫里的嫦娥就是不穿鞋子的。”
周鸣多用调侃道，故意把"鞋子"二字咬得很重。
米玲吓了一跳，慌忙用道袍遮住双脚："别瞎说！铜环卡住了，脱鞋方便蹬踏......"她脚趾蜷缩着蹭掉泥点，反而在石砖上印出可爱的小脚印。
周鸣多蹲下捡起她的绣鞋，发现鞋底绣着"ml"的暗纹——正是她英文名缩写。"下次该穿雨靴，足疗店都不敢收你这双蹄子。"
"滚！"米玲笑骂着踢来一脚，却在看到他认真的眼神时愣住。
"说真的，"周鸣多忽然正色，”以你的物理学知识，能让我们再穿回去吗？"
米玲的笑容渐渐消失，从挎包掏出个生锈的指南针，这是他用画舫上的登山扣改制的：“磁暴能量比粒子对撞机差了19个数量级，除非再来一次九星连珠......"她忽然轻笑，”不过你舍得离开这里吗？"
“为什么要这样问？”周鸣多看着米玲，不解地问道：“我们要会死可以穿越回去，那就太好了。这和离开这里有什么关系？”
“在这里你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要是回到我们所处的那个时代......你只是一个拳王而已，权利和财富都没法和这里相比较的呀？”
周鸣多点了点头，“在这里我是个所谓的将军，但是你真的吗？在这里，又无数的奸佞之臣。比如我们都知道的，也是正史里以后记载的，像蔡京、秦桧、高俅，还有张邦昌、李邦彦这些奸臣贼子。”
周鸣多摇了摇头，“你一不小心就会让他们这些奸臣抓到把柄，治你于死地呀！”
米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在我们的那个时代，至少你不必担心有奸臣在使坏，至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单单有这些奸臣贼子，还有那个花鸟皇帝。”周鸣多“哼”了一声，“每日就只知道吃喝玩乐，写写画画的，还有西边的辽国、金国，以及西北的西夏，这些蛮夷可都是虎视眈眈地盯着北宋的这块肥肉呢！”
米玲走到周鸣多身旁，拉起他的手，轻声问道：“那你怕吗？”
“不怕！”周鸣多摩挲着米玲娇嫩的手背，“原来我就不怕，只是感到孤独。但是现在有了你。”他不由自主地将米玲拥在怀里，“我也不感到孤独了。”
“我也是！”米玲紧贴周鸣多，在他耳畔柔声说道：“我现在也不会感到孤独了，因为有你！”
西郊作坊的熔炉喷着青焰，李师师将六枚铜钱按六爻排列在磁甲上：“角宿对应磁石的角动量，元宿对应磁矩方向。”实则在应用她从父亲矿场学来的磁石分选技术。
种清漪抱着新铸的磁甲冷笑：“李行首的星术，倒是与军器监《冶铁图》里的‘五方配五色’相符。”
米玲笑了笑，并未说什么。
甲字三号炉突然发出刺耳轰鸣，火星溅在磁甲图纸上。周鸣多冲进浓烟时，看见李师师拽着种清漪后撤，种清漪的半边铁甲已被烧红。
"坎位注水！"李师师转动浑天仪铜环，实则在计算蒸汽压力。周鸣多这才看到，米玲腰间的皮质挎包和金国细作那里缴获的测绘工具包一模一样。
李师师掀开地砖，露出封存的辽国磁脉扰乱器：“女真萨满的‘北斗坠地阵’，源自唐代《乙巳占》的‘磁石引铁’之说。”
她展开《统和历》残卷，用炭笔标出磁矿分布："这里的含铁量超过45%，磁暴时会形成天然磁场。"
作坊后院，种清漪堵住李师师去路："你怎么知道金军磁雷车的钢缆配方？”李师师解开袖口，露出磁暴时留下的烫伤：“因为我爹的矿场，给童贯供过铁料——炸膛的磁雷车，用的就是我家的铁。”
“你爹到底什么人？”周鸣多突然用普通话问。
“就是李师师的爹啊。”她敲下矿石，"宣和元年奉旨为童贯开矿，后来矿洞塌了......你找到的辽国磁雷管，用的就是我家的铁。"
周鸣多想起与西夏的交易：“所以你才懂磁甲工艺？"
“算是家传吧。”她苦笑，”不过真正的秘密，在我爹的《磁矿图说》里。"
灵州矿洞深处，周鸣多踢开碎石，发现西夏矿工的尸体旁散落着李氏矿场的标记铁牌。李师师蹲身捡起磁石：“这里的寒毒含量，与汴河的一致，这是金军故意掺入的辽东毒砂。”
“怎么你也知道汴河的事情吗？”周鸣多问道。
“我当然知道了。”米玲点了点头，“我估计整个汴梁城的人都知道，要不是你周大参军的及时应对，老百姓和皇宫里的那些皇亲国戚们......恐怕都会完蛋的。”
汴京最高的樊楼顶层，李师师在酒肆账单背面画出磁暴曲线：“冬至子时，太阳黑子活动达到峰值，的电流会增强三倍。”她将傅里叶公式转化为星象图，“我们可以在这时引爆预先埋好的磁石......"
种师道盯着星象图沉吟：”老夫戎马一生，见过辽人的磁石阵，没见过这么准的预言。“他忽然抽出佩刀，”但老种家的刀，只认能打胜仗的人——李行首，你可不敢胡说呀？"
李师师的算筹突然折断在"冬至"二字上，那是她提到的"1125"倒数的第三天。
“我不会胡说的，”米玲微微的笑了笑，“种老将军，我是紫微斗数的传人。自从先人发明了紫微斗数以来，只要一切天象符合，就一定不会错的。”
周鸣多望着她，想起流星坠地时她说的话：“我们不是在改变历史，是在纠正历史。
"后悔来这个时代吗？"周鸣多望着她，“这可是一个充满了危险的时代呀！”
"我不后悔。"米玲缓缓地摇了摇头，"至少让李师师的爹，死得像个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