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求您饶我一命 - 和九千岁共梦后,我白切黑瞒不住了 - 梧桐春芜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112章求您饶我一命

这一瞥,吓得她魂飞魄散,三魂七魄仿佛都要离体而出!

只见窗边那原本空无一物的阴影里,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立着一个漆黑的人影!如同从地狱最深处攀爬而出的索命幽魂,一动不动,正用一双看不见却能清晰感受到的眸子,死死地、阴冷地盯着她!

“啊——!”一声短促而充满了极致惊恐的低呼无法抑制地脱口而出,宋琼琚手中的《诗经》“啪嗒”一声滑落,掉在了铺着厚厚西域绒毯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猛地从绣墩上弹起身,心脏如同被无形的手攥紧,继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破胸腔跳出来!瞬间袭来的巨大恐惧让她脸色煞白如纸,毫无血色,下意识地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一步,小腿狠狠撞到了身后沉重的绣墩,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却也因为这疼痛而稍微拉回了一丝神智。

待她惊魂未定,胸口剧烈起伏着,如同离水的鱼儿般艰难呼吸,强迫自己定睛细看,借着桌上琉璃灯散发出的、不算明亮却足够清晰的光线,终于模糊地辨认出来人那熟悉却又在此刻显得无比诡异、令人胆寒的轮廓和面容时,那提到嗓子眼、几乎要窒息的心才猛地、重重地落回了实处。但随之汹涌而来的,并非劫后余生的安心,而是一股强烈的、混杂着后怕、被窥视的恼怒、以及一种深植于骨髓的无奈与无力感的复杂情绪。

“赫连璟!”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齿缝里艰难地挤出这个名字,声音还带着无法控制的、惊吓后的微颤,却又充满了气急败坏和一种被冒犯的愤怒,“你……你如今这是养的什么登堂入室的恶习!成日里大半夜的,如同幽魂野鬼般潜入他人闺阁,扮鬼吓人很有趣吗?!”

赫连璟见她已然认出了自己,脸上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被斥责的窘迫或歉意,反而像是某种一直悬着的、不确定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紧绷的下颌线条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些许,眼底深处甚至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放松。他见行踪已然暴露,便也不再隐藏,大大方方地从浓郁的阴影中踱步而出,月光如水,淡淡地勾勒出他挺拔如松的身影。他行至窗前,单手随意一撑窗台,动作流畅而带着一种习武之人特有的矫健与利落,以及一种根植于骨子里的、不容置疑的强势,轻而易举地便翻窗而入,稳稳落在了房间内铺着的柔软绒毯上,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如同暗夜中的猎豹。

他站定后,甚至还好整以暇地、象征性地拍了拍手上可能沾染的、并不存在的灰尘,姿态闲适得仿佛进的不是国公府千金的深闺禁地、女儿家最私密的空间,而是他自己那间可以掌控天下风云、生杀予夺的书房一般,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侵占感。

宋琼琚看着他这一连串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无数遍的、理所当然的动作,气得胸口微微起伏,指尖都在发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可偏偏碍于他滔天的权势,那足以顷刻间让宋国公府灰飞烟灭的力量,以及……那些缠绕在两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却如同梦魇般真实存在的梦境牵扯,她不能、也不敢真的扬声叫人来将这个不速之客轰出去。那无异于自取灭亡。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与那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慌乱,迅速整理了一下因惊吓而微乱的衣襟和垂落额前的发丝,努力挺直背脊,端端正正地对着赫连璟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标准福礼,垂下眼帘,刻意避开他极具穿透力的目光,语气摆得极尽疏离而客套,带着明显的、希望他知难而退的逐客意味:

“九千岁深夜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此乃臣女闺阁,礼法森严之地。若是不慎被府中巡夜的下人或是……或是父亲察觉,只怕于千岁爷清誉有碍,传扬出去更是徒惹非议。于琼琚……更是百口莫辩的灭顶之灾,清白尽毁。还望千岁爷体谅臣女处境,速速离去为妥。”

赫连璟却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质问,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她那番冠冕堂皇的逐客令。他就那样站在她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间带起的微弱气流,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混合着书卷墨香和少女特有体息的清雅味道,这味道让他梦中魂牵,此刻更觉蛊惑。他深邃如千年寒潭的目光如同有了实质的锁链,牢牢锁住她刻意低垂、不肯与他对视的眼眸,仿佛要穿透那层故作镇定、强装疏离的脆弱伪装,直抵她内心深处最真实、最柔软的角落。

白日里在宫门外听到的关于她周旋于皇后与万贵妃之间、左右逢源的消息,以及由此引发的、几乎将他最后一丝理智都吞噬掉的恐慌与那种尖锐的、如同心爱之物即将被夺走的刺痛感,在此刻面对这个活生生的、让他爱恨交织、牵肠挂肚的人儿时,化作了更为汹涌澎湃、几乎要决堤的情感浪潮。他看着这张熟悉到仿佛用刻刀深深刻入自己灵魂骨髓的面孔,想到她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会对另一个男人展露笑颜,会穿上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成为太子或皇子的妃嫔,从此与他天上地下,再无瓜葛,他心中那根名为克制、隐忍和理智的弦,终于“铮”地一声,彻底崩断!

他受够了这无休止的伪装!受够了只能在虚幻的梦境中才能靠近触碰她的温暖!受够了现实中这该死的、令人绝望的云泥之别和礼教鸿沟!

他们之间那四年梦中的情分,那些耳鬓厮磨的温存、生死相依的信任、灵魂共鸣的默契、还有梦中她曾流露出的、或许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愫……难道都是假的吗?都是他赫连璟一个人的痴心妄想吗?就算她宋琼琚再想逃避,再想用现实的身份鸿沟和世俗礼教这把利剑来划清界限,他也绝不允许了!

他要是再继续这样隐忍下去,再继续眼睁睁地看着而不采取任何行动,眼前这个他视若性命、梦寐以求、愿意用一切去交换的女子,恐怕就真的要变成别人的妻子了!那是他绝对无法承受、哪怕颠覆这天地、搅个血流成河也一定要阻止的结果!

想到这里,赫连璟眼底最后一丝犹豫和挣扎也消失殆尽,被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所取代,同时燃起的还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炽烈到可怕的占有欲。他向前逼近一步,完全无视了宋琼琚因他极具压迫感的靠近而瞬间绷紧的娇躯和骤然抬起的、充满了警惕、不安与一丝恐惧的眼神。

他忽然微微侧头,抬起一只骨节分明、却苍白得有些透明的手,用手肘半撑在旁边的窗棂上,这个姿势让他少了几分平日的阴冷肃杀,却莫名多了几分慵懒的、然而更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他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意味难明的弧度,目光却锐利如淬了毒的匕首,直直刺入宋琼琚试图躲闪的眼底,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力量,一字一句地,彻底撕开了两人之间维持了许久的、那层薄薄的、自欺欺人的窗户纸:

“琼琚,”他唤着她的名字,语调亲昵得令人心惊肉跳,仿佛这是世间最自然的称呼,“你还要跟我装傻充愣到什么时候?”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无法控制的变化,继续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鼓点,狠狠敲在宋琼琚脆弱的心房上:“这四年……咱们在梦中的情分,那些点点滴滴,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嗯?”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脑海中炸响!又似万丈悬崖在脚下崩塌!

宋琼琚听见这话,整个人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彻骨的寒意从四肢百骸疯狂涌向心脏!她脸上那强装出的镇定、疏离、甚至是方才的恼怒,所有面具在刹那间碎裂、剥落,露出底下最原始的、无法掩饰的惊恐与惨白!

原来……原来她之前所有的侥幸心理,以为凭借自己的小心谨慎、刻意回避,或许已经成功瞒过了赫连璟关于那诡异梦境共享的秘密……都只是她可笑的一厢情愿!他,早就知道了!他一直都知道!他就像一只耐心的蜘蛛,冷眼看着她在他编织的网中徒劳挣扎!

那……那他知不知道,在那些光怪陆离、却又真实得可怕的梦境里,她不仅被动地共享了他的部分情感与记忆碎片,更在无意间窥见了他那些隐藏在笑脸之下、隐秘的、足以诛灭九族的惊天谋划与野心?她知道他那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知道他对皇权的觊觎,知道他那看似对皇帝忠诚不二、实则包藏祸心的布局……这些,任何一条都足够他死无葬身之地!就算他对她存有那几分因梦境而滋生的、诡异莫测的情分,但作为一个心狠手辣、权倾朝野、将自身安危视为第一要务的九千岁,他又岂能容得下一个知晓他如此多致命秘密的人继续活在世上?

灭口!这是最合理、最符合他行事作风的唯一可能!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漆黑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思绪、所有的算计。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什么国公府嫡女的骄傲,什么未来的谋划抱负,在赤裸裸的死亡威胁面前,都变得轻如鸿毛,不堪一击。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大脑一片空白,“扑通”一声,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倒在了铺着厚毯的地上。膝盖撞击地面的闷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如同丧钟敲响。

她抬起头,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充满了巨大的恐惧,眼眶瞬间就红了,蓄满了泪水,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地颤抖着,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受控制地簌簌滚落下来,迅速浸湿了她苍白的面颊。她仰视着居高临下、面容隐在灯光阴影里的赫连璟,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哽咽和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颤抖,哀哀乞求道,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绝望:

“九千岁明鉴!臣女……臣女无知,误入千岁梦境,此等诡异之事绝非臣女所愿!臣女对梦中所见所闻之事,在此对天发誓,绝不敢对外泄露半分!求千岁爷看在……看在我年幼无知、并非存心的份上,饶过臣女一命!臣女愿从此远离京城,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再不敢出现在千岁爷面前,只求千岁爷开恩,饶我性命!”

她伏下身,额头重重触碰到柔软的地毯,单薄的身躯因极致的恐惧和无声的哭泣而微微发抖,显得无比脆弱、可怜,如同暴风雨中即将熄灭的烛火。这一刻,她只是一个个挣扎在权力碾压下的、渴望活下去的渺小个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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