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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蒋锋声你有病啊，这是烧开的水。你喝什么？”

施青快一步先把蒋锋声手里滚烫的玻璃杯抢回来，杯壁太烫，他摸的时候也瑟缩了下手指。玻璃杯应声而碎，带着滚烫的热水溅了一地，升腾出一片即散的雾气，茶叶渣滓散乱在水泊里像离群的小岛。

蒋锋声还没喝到嘴，笑了下，“拖把在哪儿。”

“出去。”

施青盯着蒋锋声，眉眼满是戾气，又冷冰冰的。

手指着门，对置若罔闻的蒋锋声重申道。

“我说，出去。”

蒋锋声站起身，像是妥协了一样，躲开人为的水泊。他知道施青现在生气了，站在桌前，叮嘱着。

“记得吃。”

“这个糕点保质期只有两天，最好今天就吃掉，不要隔夜，其他的真空包装可以多放两天，但不要放太久。过时候了就丢掉，喂狗也行。”

蒋锋声絮叨的交代，拉开塑料袋挨个挨个嘱咐，施青面色铁青，狠狠的将头扭去另一边。

塑料袋子拉拽的声音有点喧哗，蒋锋声双手揣兜，正走到门口，门突然又开了，是赶完同学小孩周岁宴的赵小丰回来了。那边没什么好玩的，嫩生生的孩子被大人带去画脸上的彩妆画，画得花里胡哨，赵小丰看见恩爱的小两口有点心热，没留下吃晚。

就想回来，快点见到施青。

拉开门，仰头看见高大的陌生男人，莫名觉得有点眼熟，似乎是在那儿见过，话随思路先出来。

“你是？”

“施青老同学，你是？”

“哦，我那个是，”赵小丰盯着门里的施青，他站在里面，门廊撩起来的珠帘阴影挡住面上的神色。他自恃这同性恋没必要声张，他和施青不可能一辈子在一起，看见他同学那孩子，他其实真挺想要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就是可惜施青是个男的，不然早这几年这么过，孩子应该都三岁了。

赵小丰讪笑一下，没挑清楚，“朋友。”

“一起住的朋友？”

“对，我哥对我好。”

“哥？”

蒋锋声不明所以的笑了一声，扭头看向施青，皮笑肉不笑的。

赵小丰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上去有点紧绷。小心翼翼的想拱进来，本来该是他和施青住了几年的家，却被他这副作态弄得像个贼，偷偷的溜进来抢走属于他人的美好生活。

反正不管赵小丰怎么想，蒋锋声是这么觉得的，嗤笑一声。

“你也配。”

赵小丰皱起眉头，他不是泥做的人，虽然是欺软怕硬的性格，但仗着施青在场，气性也是大。

狐假虎威，提肩撞进来，嚷嚷的喊道，“哥，你同学就这样啊？”

“蒋锋声，出去。”

施青一字一顿的喊蒋锋声的名字，念重了音，其中意味明确。利落干脆的落下后面那两个字，不是任何祈使句，是直接的命令。

蒋锋声觉得这没什么，过了十年，施青的性格自然不可能是十年前那样。

“青青。新年快乐。”

蒋锋声扭过头，忽然又走到施青身边，宽厚的后背完整的挡住施青。手在大衣口袋里摸索什么，拿出两只盒子，塞进施青手里，低下头，似乎在说什么。

赵小丰说不清施青和他这位所谓的老同学的气氛到底是什么，他只是觉得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是异样的，那种他人无法插入的异样，仿佛天生就该这样，融为一体。

不是那种亲昵感，仿佛是天生的，浅灰色得附生在黑色边缘成为覆盈的阴影。

施青完全被蒋锋声的身躯笼罩着，他昂起头，看见盒子上不认识的牌子皱起眉。塞回去又被塞回来，手指被蒋锋声紧紧握住，掌心硌在盒棱上，压得有点疼。

但又不想和蒋锋声争执，赵小丰还在那里看着，他只想把蒋锋声赶走。

于情于理，他都不该让赵小丰看见他这个“老同学”。

只有收下这两件礼物，蒋锋声满意的低头吻了下施青额头，施青惊得，在他肩上甩了一巴掌。衣料厚，手掌打上去没声，这提醒了蒋锋声。

“要买一件大衣吗，跟我这件一样，做工很好。”

“好了，你拜完年了，”施青将盒子随意的丢在桌上，从丢在沙发上的衣服口袋摸了个红包，塞了二百块，他本来是准备给赵小丰包的。他在这边没什么认识的人，出狱后，是在x城监狱那边找了个面馆学徒的工，出师后没怎么联系，关系慢慢淡下来。

家里更没什么人，大过年的从不走亲访友，还没赵小丰过得像个人。

施青将红包塞进蒋锋声口袋里，脸上神色阴晴不定，昂起头，手落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向前推。

“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蒋锋声没说话，捏着红包，显然是心情很好的样子，无视赵小丰推门而出。

施青如释重负的坐在椅上，手里空落落的，擡起手捏住刚刚蒋锋声塞到他手心里的盒子。

赵小丰一直站在门边，他看气氛挺诡异，没那个胆子冲上去揪着蒋锋声的衣领说施青是他的人。这厢人走了，才卸了口气，觉得施青这老同学跟他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心里又酸，没发出去的气回头冲上来。

他是窝里横，又对着施青放软刀子，蛮着嚷嚷，“哥，那真是你老同学，他怎么这样啊？！”

“你刚刚也不帮我开腔，你那红包是不是要给我包的，你凭什么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