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今天酒厂大哥参加婚礼了吗
第32章今天酒厂大哥参加婚礼了吗
“你在想些什么?今天的午饭?之后需要构思的情节?还是接下来的待办事项?”
“你认为我现在在想些什么?”他擡手,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xue,“不要试着读取我的思维,猜猜看?”
这大抵是两人每次见面都需要展开的对话,两个看似不同的个体拥有相同的灵魂,但时至今日,他们都认为自己是独立的、特殊的,都是真实存在的。
“是在思考‘未来’吧。”纯一说。
他唇角仍旧噙着浅淡的笑意,不算明显,却让人感觉到十分温柔。从外表上来看,他是跟琴酒全然不同的风格,一人锐利如刀,另一人却如同春日的微风,人人都说,安井先生啊……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是那种会给踏入他店里的顾客进行心理辅导的类型。
总而言之,是好人呢。
安井纯一:对哦对哦,我是好人。
此时此刻,大家眼中的好人与法外狂徒共处一室言笑晏晏,气氛友好得甚至能拍出一部家庭日常剧。大概是因为最近气温稍稍有些上升,安井纯一换上了薄薄的棉质外套,没有坐在轮椅上,长裤遮住了形状略显突兀的假肢,从表面上看起来跟常人没有什么不同。
他向来不介意露出旁人眼中如此明显的缺陷,甚至于这种缺陷会让他自己拥有一种近乎于‘活着’的感觉,或许从最开始,从安井纯一出现在这个世上的瞬间,他们就已经分裂成不同的个体了。
琴酒将纯一视作他缺失的那些‘美德’的映射,所以对方可以拥有正常的人生、交友的自由,甚至可以拥有爱情,而这些东西将是他这一生都遥不可及之物。
安井纯一夜知晓这点,他珍惜这段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人生,从同一个起点出发,与琴酒渐行渐远。
“嗯……这种说法听起来让人感到有些悲伤,”纯一擡手抵住下巴,煞有介事地开口道,“提起刚才你在想什么……嗯,对,未来。所以我的猜测是正确还是错误呢?”
“正确,”我们也许可以认为坐在这里的是浅川朝矢而并非琴酒,“当然所谓的未来并非个体的未来,我昨天做了一个梦。”
“大概是梦到了过去,助理研究员?你记得吗?”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办法能够彻底分清彼此,那些可怖的经历就像是梦境一般在两人入眠时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播放,于是他们在梦魇中无法脱身,时至午夜突然被惊醒也是常态。
当年的琴酒还未曾获取代号,自身难保,只能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不适,每日行走在无数的牢笼之中,听着他们咒骂、痛恨,接收着无孔不入的绝望;而安井纯一是刚刚现于世间不久的游魂,这世上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他需要一点一点去探索、去找寻,也需要适应无孔不入的恶意。
时至今日,他们都不再是无法反抗现实的弱者,可梦中冰冷的墙壁与操作台、还有那些绝望与麻木的眼神都成为了两人无法忘却的记忆。琴酒对雪莉说过的那些话,又何尝不是说给当初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听呢?
“我们不是救世主,没办法救下所有人。”安井垂目,“从最开始你就清楚这点,不是吗?”
琴酒花费了数年爬上高位,得到了话语权,并且能够在职权范围内尽可能不着痕迹地救下一些人——从其他官方势力混进来的卧底、一些被无辜卷入的普通人,又或者是想要远离罪恶却无处脱身的弃恶从善者。
他能做到这些,却也只能做到这些。就如同琴酒警告雪莉的那样,黑衣组织名下不知道设有多少研究所和实验室,而这其中又无法探明有多少‘实验体’,那位表面上看起来和蔼可亲又平易近人的老伯是黑衣组织的首脑,更是枉顾人伦和道德底线的恶魔。
“我清楚,但……”在面对彼此时,他们向来万分坦诚,琴酒只是停顿了一瞬,便继续开口道,“我无法原谅自己。”
他再次强调:“从最初给研究员递过那把划开实验体腹腔的手术刀开始,我就已经是个伪善者了。”
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成为研究员们的贴身助手,彼时还是少年的琴酒无法忘记被束缚了四肢的实验体那双空洞且麻木的眼,那名实验体看起来只比他大上几岁,但却毫无尊严地被剖开身体,最终死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而那名‘实验体’的作用,也仅仅是为了让boss看清被使用某种药物后器官的变化周期而已。
“……这是一开始我们就已经达成的共识。”安井纯一知晓琴酒的所思所想,而那也是他的真实想法。无能为力也好、为了自保而选择独善其身也好,他们有无数的理由去粉饰太平,也可以说:这不是我的错,我仅仅是一个人,没有强大的力量,更没有独自对抗黑衣组织的底气,所以我救不了他们。
没有谁会怪罪这样的人,除了他们自己。
“你还能忍受吗?”安井纯一的眼神悲哀极了,“已经很累了吧,干脆杀掉‘那位先生’,仅仅是这样,以后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要继续参与了。”
“不可行。”琴酒与他对视,“组织的触角遍布世界各地,国内各处都有他们的身影:政界、商界、娱乐界,你永远不知道谁才是黑衣组织的核心成员,又有谁真正掌握了无数普通人的性命。boss死去,黑衣组织内部势必会陷入混乱,那群疯子就会疯狂反扑,到那时……才是人间地狱。”
“还有,纯一。”他的语气很疲惫,疲惫到甚至有些麻木,“你知道吗?时至今日,我都无法判定时常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位先生’是真是假。”
听起来有些可怕,但琴酒却无法忽视这一事实。他是天生的咒术师血脉,自然也能通过观察一个人的咒力分布来判定对方的身份,普通人生下来后咒力便会逐渐逸散,而咒术师的咒力会环绕在周身,最后被紧紧锁住。可‘那位先生’身边却干干净净,就像是天与咒缚那样,几乎称得上是咒灵的绝缘体,但某些时刻,对方身边也会出现一些毫无威胁的弱小咒灵,仅仅用手指就会将其碾碎。
所以,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呢?
有些时候,琴酒能从‘那位先生’身上感受到独属于黑暗世界高位者的强大气场,虽然转瞬即逝,却仍旧存在着;而有时,‘那位先生’就像是普普通通的老人家,看似和蔼可亲,丝毫没有里世界的气息。
那么,哪个又是真,哪个又是假呢?
在黑衣组织内部无法轻易言说所谓的‘信任’,包括boss对他、对朗姆都是这样,琴酒走到今日,耐性可谓是一等一的好,当然不会因小失大,冲动到暴露自己的身份。
那样对于他来说,可谓是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只能继续吗?”安井纯一轻叹,“可是,还能继续多久呢?”
“到我支撑不住的那一天。”琴酒答。
而如今,哪怕是无法拯救那些仍旧挣扎在地狱的可怜人,他仍旧可以摒弃一切不该属于‘黑衣组织高级代号成员’的情绪和特性,前路且长呢。
[布罗伊向凯莉求婚了,他们在漫天的烟花下拥抱、亲吻,向彼此交换了信物。]
[布罗伊将月光装进了送给凯莉的戒指里,指环上镶嵌着一大块儿晶莹剔透的宝石,透过它,凯莉可以得到月亮女神的馈赠。在疲惫消散之后,勇者们仍旧可以欢笑着迎接幸福,而他们的同行者就站在不远处安安静静地看着,却一言不发。]
这将是一次重大转折,两位勇者终于互相坦白了自己的心意,并且决定组成一个家庭。他们邀请自己的同伴成为证婚人,男人答应了,面带微笑祝福了他们。
然后他们在村子里举办了热闹的婚礼,烟花把黑夜变成了白昼,每个人都笑着、闹着,他们喝着泛着泡沫的大杯啤酒,在篝火丛旁载歌载舞,而勇者们的同伴却穿着黑色的斗篷转身离去,鬓边垂下的银发也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嗯……期待真相被揭露之后读者们的反馈。”聊过沉重的现况之后,浅川君与安井纯一将话题转到了最近的连载小说上,“你准备直接表明友人的身份吗?”
“并不,解谜也是冒险途中重要的一环。”浅川君一本正经地反驳,“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拉长剧情线了。”
……好狡猾啊,久川老师。
他们天生互为一体,哪怕分开了也拥有常人难以理解的默契。前一刻还在讨论沉痛到几乎要将自己压垮的话题,但下一秒,两个人又开始转向了更加天马行空的对话:“总感觉是在影射什么呢——比如说无法参加伊达航婚礼的你。”
浅川君嗤笑:“他是你的后辈,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真正可怜的不是他,而是隐藏着身份无法去参加同期婚礼、甚至连远远看上一眼都绝无可能的卧底先生们。
回到日本后,苏格兰就再也没有跟在琴酒身后,他独自一人居住,任务经由伏特加下发,他所能做的也只需要执行,并且将完成的任务进行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