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滚开!”
外头下着大雪,寒风瑟瑟,是个人都不想出门吹风,安鹏义却挑在这时候,从丧魂阁一路奔过来,大闹双星殿。
“这就是崖主所谓的疼爱!”他怒喝着,往日里冰冷的脸庞烧起了一团烈火,煞有席卷燎原之势。
风声呼啸,与他的怒骂相和着,叫人听了心生怯意。
外面闹得激烈,此时的赵清随却好整以暇地坐在大殿镀金座椅上。在他前面,护卫着一排侍卫,青锋在手与门外的安鹏义对峙着。
凭他一人闯殿,痴人说梦。
“不然呢,”赵清随轻揉着额角,说,“你们背叛了我,我却没有杀你们,难道不算疼爱。”
安鹏义透亮的眸子猩红得很,额角青筋凸起,因
为抓握得太过用力,手里的剑微微发着抖。
赵清随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短时间内连用两次梦忧草,人会痴傻的!哪怕前一次的药效已经解了,身体受到的伤害也需要时间才能恢复。
那日裴樱来送了汤,阿葭喝完昏睡了整整半日,醒来便痴痴的了。如今只会呆坐着,同她说话总也不应,所有的反应都很迟钝,唯有甜点端到面前的时候,她的眼神才稍稍灵动起来。
她的举止像个孩子,心智连五岁都不到。
他赵清随十恶不赦,合该天打雷劈!所有他想要拥有的,必须到手。若得不到,竟宁可毁掉!
人怎能如此自私。
安鹏义万万不能明白。
因为哪怕他这辈子都得不到,也只愿她平安顺遂。看着她在眼前变得痴傻,连人都不识了,于他,与凌迟何异。
曾经那般鲜活的女人,他永远赢不过的女人……她只可潇洒地死,岂可窝囊地活。
“赵清随,我杀了你!”
剑风扫荡,一时间,大殿内铮铮乱响,那一袭白衣屡次攻入殿内,又屡次被合围挡回。纵他武功高深,也难敌对方设阵围困。
而赵清随,他睥睨着下头的打斗,轻飘飘地叮嘱一句:“莫伤了我的徒婿,我那可怜的爱徒还要他照顾呢。”
“赵清随,你人面兽心,道貌岸然!”
上首传来狂放的大笑。
“你这般辱骂于我,我却不跟你计较。打够了就回去吧,再不回去照顾阿葭,我可就把她带回来自己照顾了。”
听得这话,安鹏义急忙收剑,愤怒的神色转瞬化为一抹焦急。
糟了,他离开得匆忙,阿葭那边……瞄一眼赵清随那得意到令人作呕的模样,安鹏义却来不及骂上一句,转身便走。
姓赵的什么都干得出来,若趁他不在……
赵清随睇了眼那急匆匆的背影,不屑冷笑:“情种,呵。”
情种好啊,轻易可以拿捏。
安鹏义一路疾走,从飞鱼阁前飞奔而过,没脚背的雪也没绊住他半点速度。
裴樱站在飞鱼阁门前,望着那抹飞快消失的背影,皱了眉头。
她没多话,只对身边的侍女点了个头:“走吧。”她还有很多事要办,阿葭那边顾不上来。
安鹏义匆匆忙忙地赶回丧魂阁,乍见穆葭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正搓着一个小雪人玩儿。
猛松口气的同时,心底愈加发凉。
这么大的雪,她不知道冷,也没个人把她弄回屋去。
旁边伺候的丫鬟见他黑脸,小心翼翼地说:“阁主非要出来玩雪,奴婢哪里劝得住。”
从今以后,就这样了吗?一个连冷都不知道的人,一个连自己的名字也想不起来的人。
“我回来了。”他按下怒火,整理过表情方提步走过来。
女子却只抬眸扫了他一眼,又低头下去摆弄雪人。她认真地把雪人的鼻子安上,迟了好一会儿,才应了声“哦”。
“外面风大,我们进去。”安鹏义站在风口,挡住刺骨寒风,然后拾起一块石子,安在圆球上当做雪人的眼睛,“做好了,现在跟我回去。”
“哦。”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屋。
安鹏义把门关上,回头见穆葭一回屋就坐在床边不动,依然是眼神呆滞,脑袋空空的样子。
他眉间的褶皱更深了几分。
“阿葭。”他深吸口气,走去她对面蹲下,“你还想得起我叫什么名字吗?”
“你……”
“我,我姓安,你想想,我叫什么名字?”他期待地凝望着她的眼睛。
然而穆葭眼神呆滞,神色木然,冲他慢吞吞地摇头。
“再想想,想起来了我给你甜糕吃。”他轻柔地说。
穆葭歪头盯着他,左看看右瞅瞅。
突然,她噗嗤一声笑,空洞的眼神变得明媚,手掌轻推在他肩膀:“你傻呀,我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还能记得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