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后的那些年（2）
她死后的那些年（2）
曾巩是从欧阳修的口中得知陆郁雾去世的消息，他对陆郁雾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在滁州的那些岁月里，即便是后来经历诸多事，他对陆郁雾的也一直停留在那个时候。
却没有想到时过境迁，有的人已经不会再回来。
“师妹的身体不是一直很好，怎么好端端的就去了，算下来也不过三十岁。”曾巩说着就将目光落在欧阳修身上。
“是啊，也不过才三十岁，我认识素心的时候她还尚未及笄，之后入我门下，与我讨论诸多关于新政的事。”欧阳修说着就端起面前的杯盏小呷一口，“我最初抵达滁州时也是因为多亏了素心才能够走出来，她这个孩子总是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可却总是想不到自己。”
曾巩想起之前同僚之间的秘语，将目光落在欧阳修身上，“前些日子还听他们无意中提起，子纯似乎提出致仕，他是因为师妹？”
闻言，欧阳修点点头，“是，子纯提出致仕前与我商量过，我本不欲让他走这一步，可他却说想要去边境看看，也许以后会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子纯他与素心师妹感情极好，如今她方才去世，自然是少不了心中不甘，其实他出去走走也好。”曾巩说着又将目光落在欧阳修身上，“师傅打算何时去探望素心师妹，若是有时间，我也一道同去。”
“我是走不了了，我和娘子商量过，让伯和代替我们前去滁州探望素心，你最近一直忙于这些事，若是实在不行就也让伯和一并带过去，也算是你的心意，你们师兄妹之间所说不长见面，但我听素心提起过，你们也未曾断绝往来。”
曾巩看着欧阳修点点头，“我与素心师妹偶有信件往来，总是说些趣事。”说到此处，他的脑海中不知想到何事，“师傅，你可曾知道我与素心师妹曾经发生过一件事。”
“你和素心之间发生过何事？”
“当年我爹去后，我一直在家里务农，我的妹妹原本说了亲事的，是一门比较好的亲事，后来因为家里困顿，就被人退了亲，这才有了1补之和舍妹之间的亲事。”
闻言，欧阳修询问道，“这和素心有何关系？”
“当年我们没有嫁妆给舍妹陪嫁，补之也没有过多在意，但在舍妹出嫁前，与先考相处极好的旧友送来了二十四擡嫁妆，我不欲收下，他就告诉我是一个娘子所赠，我生平识人不多，女娘更是没有，算下来也仅有素心师妹一人，后来我将画像递给先考旧友，虽未曾回答，但已经算是默认了。”
“我竟不知还有此事？”欧阳修将目光落在曾巩身上，“你也从未提过此事。”
“素心师妹都不曾提及之事，我又怎好提及，若非素心师妹去世，我也不会将此事告知给师傅，也算是我和师妹之间的小秘密。”
欧阳修闻言又将目光落在曾巩身上，“说的也是，也算是你和素心之间的秘密。”
“师傅，素心师妹与子瞻、子由都相处极好，这件事他们知道了吗？”曾巩说着就将目光落在欧阳修身上，“若是他们知晓此事，一定也会非常难过。”
良久，曾巩听见欧阳修的声音传来，“也许，他们也知道此事了吧，毕竟素心丫头也算是明允的干女儿了。”
“那师傅亲自去告诉苏公还是……”剩下的话曾巩没有说出口。
“哪里还需要我去说，恐怕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不管是明允还是子瞻、子由他们估计早就从紫菀丫头和绿绮丫头口中得知此事，如今明允他们还住在京城，到时候就合计一下看看是不是明年清明节去祭奠一下素心丫头。”
曾巩看着欧阳修点点头。
正如欧阳修所想，陆紫菀和陆瑶琴在抵达京城、安置好陆二夫妇后，就将此事告知给苏洵夫妇二人。
“怎么会这样？”程氏将目光落在陆紫菀身上，“怎么好端端的就去了？之前在京城时不时还好好的嘛？这怎么回了滁州就去了？”
“妹妹的身子其实一直未曾大好。”陆紫菀端坐在程氏面前，“她去的时候很安详，后面又有智仙住持为她亲自超度，也算是功德圆满的一生。”陆紫菀看着程氏他们低声道，“三妹妹去世这件事，原只有家人知晓，但爹娘告诉我，这件事总归是瞒不住的，就来告诉你们一声。”
“这孩子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程氏说到此处叹口气，“子瞻应当还不知道这件事。”
他们在谈论这件事的间隙，就看见苏辙向这边走来，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在看见他们时还笑着打招呼，可堵在口中的那些话尚未说出口就被史滢一下抱住。
苏辙拍了拍史滢的后背，正欲开口说话，就听见她的声音传来，“子由，素心姐姐去了。”
苏辙微微一怔，低头看向怀中的史滢，又将目光落在其他人身上，就已经猜到史滢说得话多半都是真的。
“素心姐姐身体健康，怎么好端端的去了？”苏辙的声音透着几分沙哑，“那兄长不是暂时还不知道此事？”
“子瞻目前还不曾告知。”陆紫菀将目光落在苏辙身上，她说着又从随身携带的布兜里将一本菜谱拿出来递到苏辙手中，“三妹知晓子瞻最是喜欢钻研美食，故而将菜谱相赠，里面每一道美食都是素心妹妹亲自研究出来的。”
苏辙看着陆紫菀递过来的菜谱，只觉得这本菜谱沉甸甸的，他动了动喉咙开口道，“那我书信一封将菜谱和素心姐姐去世一事告知给兄长。”
陆紫菀对着苏辙拱手一拜，“既然如此，就有劳子由。”
苏辙回房后，却始终未曾动笔，因为他也不知该如何将此事告知给告诉给苏轼。
但最终还是提笔将此事告知。
他坐在椅子上沉思时，就听见史滢的声音传入耳畔，“子由，素心姐姐真的不在了吗？”
苏辙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史滢，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等到有机会，我们一起去祭奠素心姐姐，你说怎么样？”
史滢埋在苏辙的怀中点点头，“好，到时候我们和兄嫂一起去祭奠素心姐姐！”
远在河南府的苏轼大约在三天后苏辙的来信，收到来信时他还兴致勃勃的拿着信准备王弗一起分享，可谁知道得到的消息竟然是陆郁雾去世的消息。
“怎么会？”王弗有些惊讶的捂着嘴，“素心姐姐她……”
苏轼看着王弗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素心姐姐也许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吧。”
“跟着信件一起来的还有何物？”
听着王弗的话，苏轼将手中的东西递到王弗手中。
王弗看了一眼苏轼手中的菜谱，又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不愧是素心姐姐，知道你需要什么，到底还是将你之前看中的菜谱送给你了。”
没有得到苏轼的回答，王弗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子瞻，我们什么时候去滁州祭奠素心姐姐如何？我还从未去过滁州呢。”
听着王弗的话，苏轼将目光落在王弗和躺在床上的儿子身上，“等大郎稍微长大一点之后，我们就去探望素心姐姐，你说怎么样？说不定到时候也能去素心姐姐住过的地方看一看，按照子衿的性格如今应该会留在滁州吧，还有欧公笔下的醉翁亭、丰乐亭也很想要去看一看。”
王弗将目光落在苏轼身上，对着他点点头，“好，到时候我们带上子由和弟妹一起，我们去祭奠素心姐姐。”
想到之前收到陆郁雾的来信，王弗又将目光落在往苏轼身上，“可还记得之前你询问素心姐姐要给大郎取名字的事。”
“我记得素心姐姐给他取名苏迈，字伯达。素心姐姐虽不精通诗词歌赋，于取名之道却颇有天分，子纯的长子也被素心姐姐取名王煜，如果有一天大郎长大了，一定要将此事告知给她。”
王弗看着苏轼笑着点点头，“好，到时候一定要将此事告知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