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哪有那么多高低贵贱

“掌柜，掌柜的。”

回城途中，石头一路放慢着脚步，有些不解地望向公明华。

“自驵会设立之初，我记得好像从来就没有过向百姓兜售矿石的先例吧？您这贸然答应下来....”

“小家伙不一样。”

公明华捋着胡须，慢悠悠地说道：“与他做生意，规则当有所改动。”

“但这也太荒唐了，那是铜矿，万一有人对此大书特书，光是衙门问责下来，届时咱要怎么交代？”

石头苦着一张脸，显然是对于自家掌柜的轻易允诺感到不安。

虽说朝廷倒是没有关于铜矿的明文规定，但似是矿石一类的稀罕材料，自己就没听过有哪处驵会敢擅自售卖的。

铁矿抄家，甲胄灭族。

就眼下这个时代，大魏朝不知有多少人皆因此获罪。

“交代？”

“衙门凭什么问责老夫。”

公明华笑吟吟地望向石头，那双饱经风霜的眸子隐隐掠过了几分异样。

“单一个荥阳坊，私下里就不知道藏匿了多少件我大魏军中的制式甲套，若论荒唐，那陈家兄弟才是最荒唐的。”

“这哪能一样....”

石头默默地垂首，撅着嘴小声道：“荥阳坊背后有衙门撑腰，起码在城里，他们就是规矩，咱就算是要开口子兜售矿石，卖给这群人不是更好吗？”

待说完这话，石头突然皱起眉头，旋即目光惊诧地望向公明华。

“等等，掌柜的您这莫不是打算在那小子一个穷猎户身上押宝吗？”

“倒还不算傻。”

“但小家伙现在可不穷。”

见伙计终于发现了不对，公明华老眼一眯，幽幽地说道：“另外老夫相信自己的直觉，小家伙的未来，远远不止是成为一名顶尖猎户那么简单。”

“哼....您之前还总觉得我能接班来着。”

石头咂了咂嘴，顿时忍不住吐槽了两句。

“他能有多不简单？无非打猎的本事牛点罢了，左右不还是一介穷乡僻壤的村民。”

“顶破了天也就是被征入行伍，有朝一日死在沙场上呗。”

听到石头抱怨个不停，公明华反倒是不恼，仍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脸颊。

直至二人抵达城门，和守城衙役客套了几句话后，这才见他面色如常地继续说道。

“臭小子，老夫不是一直把你视作接班人来培养吗？否则驵会上上下下几十号伙计，今日为何只带了你一人呢？”

“切莫将城里那群腌臜货色的烂毛病学在身上，要知道你当初不也是被老夫从田地里拾来的弃婴。”

“人啊，哪有那么多的高低贵贱。”

一边说着，公明华负背着双掌，悠哉游哉地哼起了乡野小曲。

远远瞧去，他这模样隐入人群，就与那寻常农户家的小老头半差不差。

伴随着自家掌柜的敦敦教诲传入耳中，石头小脸一红，只感觉一阵羞愧之意浮上心头。

待他回过神来，却见公明华早已是走出了十丈开外。

见状，石头张了张嘴，遂临街掏出铜板买了几张大饼，赶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掌柜的，您说的道理我都懂。”

“不过您真的不再仔细想想吗？此事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这么多年咱与荥阳坊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臭小子。”

公明华淡淡地扫了一眼石头，见小子嘴上巴巴个不停还不忘填饱肚子，心下多少有些无语。

“留着点精力吧，待会还要指望你去把库房的铜矿存货给查个清楚。”

“啊？”

“整个库房铜矿....全让我去查啊？掌柜的您....”

“哦对，到时候你顺带手再把过几日将要送去郡府的货物提前理出来。”

“几位太太早就等着验货了。”

说完这话，公明华迎着石头那瞬间僵硬的表情，立马抽出手掌夺了一张大饼。

多嘴的臭小子。

这脑袋也不晓得是随了谁，平日里看着挺灵光的小娃娃，怎得尽是犯些没必要的糊涂。

与此同时。

石门村中。

随着天色渐暗，宁玉擦拭着额头汗水，正端着一碗她亲手做的瘦肉粥徐徐走到了柴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