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

解释

张潮生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仿佛要跳出胸腔。

江月眼里带着点醉意，又像是被夜色勾出了些少年时的影子。

他哑住了。

张潮生张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耳朵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他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

他想，他是恨江月的，恨他对他的好、恨他的试探也恨他的坚定。

恨他不打招呼一步步的接近，一次次地冲破他的防线，又那样迅速的消失。

他既恨他，可恨到深处又化作了爱。

他又愤怒，又压抑着隐秘的期待。

天台的微风轻轻的拂过他们，像是温柔的按摩。

手机的铃声打破了这阵气氛，他飞速的翻出手机一看，是张沛泽的电话。

“我接一下。”

江月含笑点头，张潮生不由得转过身去，不让江月看到他挂在脸上的微笑。

夜晚的天台还是有点冷，他打了个寒颤，按下了接听键。

“哥，你看新闻了吗？”张沛泽的声音透着一丝焦急，“……妈妈的网站被江家收购了！”

张潮生的心脏像是被人猛地揪了一下。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后的江月：“你说什么？”

江月刚从口袋拿出手机还没来得及看，见张潮生看他，露出两颗小虎牙，像是从前青涩的模样。

张潮生只是怔愣的看着他。

“看新闻啊哥！江氏集团的子公司以控股的方式全面收购了网站……爸的电话现在一直打不通。”

“你知道这件事吗？”

张潮生的指尖微微发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荒谬感。

灯光落在江月的侧脸上，他依旧是那副温和而无害的模样，可他的心头一片死寂。

他微微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冻的。

江月只是觉得他面色古怪，脱下了西装外套，想为他披上。

“别碰我！”

张潮生一把把衣服打落在地上。

江月皱了皱眉：“怎么……”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张潮生尽量冷静地说，“江月，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刻？”

“好玩吗？”

“这样折磨我，很好玩吗？”

江月怔了一下，随即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查看消息。

他沉默了一瞬，语气平稳：“潮生，你听我解释。”

解释？

“你解释什么？”张潮生盯着江月，眼里透着寒意：“你们江家收购网站，什么时候的事？”

“这件事情我没有参与。”

“是吗？”张潮生嗤笑一声，“那没什么好说的了。”

江月的眼神微微一变，莫大的恐慌感卷席着他，他突然觉得如果这次让张潮生走了，那他们之间就真的永远结束了。

这些年支撑着他的信念都将化为乌有。

他曾经被家族束缚的日子里，他一直麻木着。直到他遇见张潮生才第一次产生了真正的私心，后面他好不容易努力回到他身边，他第一次想要为自己争取一次，他小心翼翼的试探，他谨小慎微的接近。可就在他们的关系即将破茧成蝶的时候，家族的束缚猛然收紧，把他从张潮生身边强行扯开。

被带走的那一刻，他的世界塌陷了，他曾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可最后发现，自己终究还是没有选择权。

他以为自己已经成熟了，可又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样无力和弱小。

那个晚上母亲威胁他，他用四年的妥协，换了网站的延迟收购，他知道这对张潮生有多重要。

他从来不会让自己失控，他总是保持理智，总是在观察，总是在找最合适的时机行动。

他蛰伏，他可以忍，可以再去装作那个完美的继承人，当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

将自己封闭在那个寒冷的冬天的不只是张潮生，还有他。

他可以忍受用最克制的态度重新靠近，可以接受回来张潮生用最戒备的眼神看着他。

但他再也不能承受这样的功亏一篑了。

明明就差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