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困在过去的可怜虫

第114章困在过去的可怜虫

一片黑暗中，孙任醉意朦胧，靠坐在床头，双手死死地抱紧怀里的人。

迷糊中正要睡过去，却突然听见怀里传来一声抽泣声，孙任脑子清明了一瞬，缓缓推开他来。

“宝贝，你为什么要哭？”

如此亲昵的称谓，听在冯嘉玉的耳朵里，宛如一根尖锐的刺扎进了心里，他知道孙任，喊的不是他。

孙任晃晃悠悠伸出手，捧上他的脸，指尖沾上了点潮湿，大脑一时陷入了混乱。

“告诉我，为什么要哭？”

他从没见过何塞哭过，根本无法想象他哭是什么样子。他怀疑自己又在做梦了，这些日子他总是做梦。

“别哭了，都是我的错，好不好？”

孙任胡乱地重新将他抱进怀里，摸着他的后背安抚他。

没想到，怀中人也用双臂环住了他的腰，力气大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连忙抱怨道：“何塞，你抱我太紧了。”

听了他的话，怀里的人力气松了半分，孙任刚想喘口气，下一秒那双手臂更加收紧，简直像是要把他揉进身体里一般，吓得他一阵惊呼。

冯嘉玉不知道孙任心里的想法，但能看出孙任对何塞的态度，亲昵、信任、毫无保留。

孙任真的会跟他走吗？

他们好不容易才重逢，他绝不可能再放手。

他还没有找到与孙任重新开始的办法，自己曾给孙任带去的痛苦又令他开始怀疑，是不是放弃这段早已凋零的感情，对孙任才是一种解脱？

“孙任。”

他松开对他的桎梏，缓缓从怀里擡起头，对上他的眼眸。

孙任双眼失焦，眉头紧锁着，努力地想要听清他准备说什么。

冯嘉玉擡手抚摸上他的脸，说话声里带着点颤抖：“你恨他吗？”

“恨谁？”

“冯嘉玉。”

孙任表情一凝，动作迟钝地眨了眨眼，眉头皱得更紧，像在思考一个极其严肃复杂的问题。

冯嘉玉几乎自虐般，感受着心口的疼痛，他竟期待着孙任能够给个清楚的回答，尽管那个回答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他怎么可能会不恨呢？

房间内一片寂静，孙任仿佛像是睡着了一般，没了动静，冯嘉玉仍执着地在等他的回答。

忽然，寂静的空间里响起了一声轻笑。

“恨？”

孙任语气带着些笑意，这个字几乎是随着笑声一起发出的，那一瞬间，冯嘉玉怀疑他早就清醒过来了。

“哈哈，我恨谁？”

孙任莫名其妙大笑了起来，用手指了指自己，看上去仍没有从酒精的掌控下摆脱出来，冯嘉玉有些落寞地垂下眼。

忽然，孙任一把用力攥住了面前人的手，强行拉到了自己的胸口。

“你告诉我，我还他妈能恨谁？”

他突然怒吼出声，笑意荡然无存。

冯嘉玉被他阴晴不定的神情给震住，望向他的脸，他脸上的笑容早已不见，剩下的只有怅然若失和痛苦。

“我恨过那个叫高岩的傻逼，结果他突然就死了！”

提起那个名字，冯嘉玉的心猛地揪在了一起，过去那些痛苦的回忆，猝然涌了上来。

所有的一切，就是在高岩的自杀后开始失去控制的。

“还有谁？”孙任垂下头，喘着粗气，“哦，对了，我还恨过我爸。”

“我还恨过他，他不相信我，也不支持我，他把我的清白当成没用的垃圾，说丢就丢了，不经过我同意就让我退学，我恨他，结果呢？”

孙任直直对上他的眼睛，双眸里满是悲凉，一字一句地说：“他也死了。你知道吗？他是被我活活给气死的，我连跟他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我恨他们还有什么用？他们连命都没了……”

他红着眼睛擡眸看向眼前的人影，“你告诉我，我还能恨谁？”

冯嘉玉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紧握着拳头，像是有人狠狠扼住了他的咽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孙任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浅浅的抽泣，眼泪从他的眼眶啪嗒落下，打湿了床单。

“你为什么不恨他？”

冯嘉玉握住他的肩膀，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颤声道：“你应该恨他的。”

眼泪无声无息地从眼眶落下，孙任闭了闭眼，眉头轻轻皱起，沉默了很久也没回应。

思考这个问题，似乎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何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