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早就放下了

第100章早就放下了

冯嘉玉站在阁楼的正中央，依旧如同十七岁的他那般，一身傲然，身姿挺拔。

可望向他的眼中却凝着浓浓的哀伤，孙任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一如他不敢去听冯嘉玉的解释。

他害怕自己又会心软，他痛恨自己身心经历了那么多的伤痛，却仍不受控制地牵挂着对方。

阁楼陈旧的木地板发出嘎吱的声音，冯嘉玉忍不住朝他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孙任本不平静的心一下子失了序，可他本就退到了角落，无处可躲。

“喂……”

警告他不要再靠近的话还没说出口，下一秒，冯嘉玉的气息扑到他的鼻尖，两人的距离不断缩小，孙任擡手想要推开他，却被一把攥住了手腕。

他的手掌心微微发凉，孙任想要挣脱，擡眼去正对上了他的眼眸。

那一瞬，他有些许失神。

仿佛他们仍然还是十年前穿着校服的少年，没有那些可怕的经历，没有错过的十年，他们只是吵了一个不痛不痒的架，冯嘉玉给他低头认错。

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

意识到这竟然是自己脑海里声音，孙任心中的那团火又冒了上来。

要是没有那些难以回首的过去，他一定又会像以前那样，轻而易举地就原谅了对方。

在他陷入内心的挣扎时，冯嘉玉握着他的左手腕，慢慢引到脸颊边。

“孙任，我们真的结束了吗？”

孙任凝视着他的双眸，胸口的心脏也跟着发起颤来。

他用自己白净的脸颊轻蹭着手腕处的那道伤疤，擡起那双含着悲伤的双眸望向他。

湿漉漉的眼眸，似乎下一秒就能落下泪来，孙任内心震颤，根本没办法回答他。

“我们，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吗？”

他的大拇指轻轻地抚摸着那道丑陋的疤痕，动作轻柔，却让孙任的心仿佛数千根针同时扎下般，剧烈刺痛起来，疼到他连把手抽出来的力气都没有。

下一秒，一个更加温柔的吻落在了那道疤上，冯嘉玉柔软的唇落在了上面，距离太近，孙任甚至能看见，他轻轻抖动的睫毛下挂着的晶莹泪光。

孙任猛地清醒过来，手腕用力挣脱开了他的掌心。

“冯嘉玉，你……你听不懂人话吗？”

他胸口的心脏砰砰乱跳，连说话都带着气喘，努力掩饰着心中强烈的动摇。

十年前的他永远不会相信，有一天自己会主动推开冯嘉玉。那团在心中炙热燃烧的火焰还未曾被现实浇灭时，他坚信自己永远也不会放开心爱之人的手。

可惜他们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他们两个之间，再也不是他道歉他就能原谅的关系了。

孙任眼中带了一丝恨意，刻意挤出嘲讽的笑容。

“冯嘉玉，你知道我被爸妈强行退学带回国之后，我又想方设法回了趟国吗？”

冯嘉玉双眸一颤，愣在了原地。

“他们没收了我所有的证件，把我关在了家里，软禁我。可我还是想办法逃了出来，东拼西凑借钱买了机票飞回国，然后……你猜猜我看到了什么？”

冯嘉玉心痛不已，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孙任强压下胸口的酸意，发出自嘲的笑声：“哈，我看见全校都在为庆祝你保送而放烟花。”

那天对他造成的冲击，令他极度厌恶起这转瞬即逝的绚烂，仿佛整片天空下的人都一同见证了他的狼狈和可笑，为他那可悲的青春而悼念。

“我当时觉得自己真他妈贱，我的人生活该被你们这群人这么糟践！”

“所以冯嘉玉，我不想听你解释，我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失约，我不想再经历心痛了，我不想再因为你而情绪波动了，我真他妈受够了！”

“我都被关成那样了，可我想见你，我还是逃出来了，你呢？在我被骂杀人犯的时候，你人呢？你有为我而努力吗！”

“孙任，对不起。”冯嘉玉似乎陷入了巨大的悲痛里，连对不起三个字都说得支离破碎。

他的眼眶一点点泛红，孙任看着心里泛起阵阵钝痛，冲他喊道：“我都没有哭，你又凭什么哭？”

他们之间，该哭的怎么也应该是他孙任，冯嘉玉又能有什么委屈？该得到的，不该得到的，他现在都拥有了。

“你要是对我有点愧疚之心，就别再问我们两个有没有可能了。”

孙任视线下移，落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你要是还有点同情心，还能感同身受，就请离我的人生远一点，这不也是你曾经的期盼吗？”

没想到，在十年后，这句话居然是孙任主动说出来的。

冯嘉玉痛苦地看着他，嘴唇微颤，过了好久才艰难开口：“你真的已经完全放下我了，是吗？”

“对。”孙任回答得干脆利落，随后又轻笑了一声。

“你四处打听我的过去，应该也听说了，我这些年也没少谈恋爱。”

“我也遇到了满心满眼都是我、愿意为我付出一切的人。我和爱我的人谈恋爱，拥抱、接吻、上床，和你做过的、没做过的事都做了。也许你还活在过去，以为我还像过去一样喜欢你，但我早就放下了。”

冯嘉玉心痛得垂下头，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

他当然听说了。

他也未期盼过孙任对他仍有什么余情，可当这些事亲口从他嘴里说出来时，他还是难掩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