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溺水

第38章溺水

把头埋进海水里，屏蔽掉周围的声音，直到双手都没有力气再扑腾出水花，孙任才回身望向海岸。

他吭哧吭哧游了很远，直到前方设置了禁行的浮标才停下来，海岸已经离他很远了。

浮标之外的区域有位外国小哥骑着水上摩托四处巡逻，他骑到孙任跟前，叽里咕噜地冲他喊了几句，他一个字儿也没听懂。

孙任猜他应该是在提醒他前方危险。

离海滩这么远的地方，风浪很大，就算套着游泳圈也很危险。

孙任冲他指了指岸边，示意自己马上回去，那个骑摩托的小哥点了点头，顺带提醒了一下其他游客。

四周的游客零零散散的没几个，孙任借着浮力仰躺在水面，卸下全身的力气，让身体随着海浪上下起伏。

身下是深不见底的大海，眼前是万里无云的晴空，大自然总是有奇特的魔力，能把萦绕在人心头的乌云渐渐消散。

海水时而没过他的耳廓，周遭的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沉闷，忽然一阵水花扑腾的声音响起，像是有人猛地在拍打水面。

孙任睁开眼朝声音的方向望去，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个救生圈空空的飘在海面上，旁边有个小孩正上下扑打着水面。

和想象中溺水的场景不同，那个小孩甚至没有发出一丁点喊叫声。

“靠，我不会救人啊！”

孙任立刻直起身子，朝着溺水的小孩游去，一边游一边放声大喊，企图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肾上腺素的飙升，让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勇气，哪怕自己从来没有学过救生知识，他也义无反顾地游到了小孩的身边。

溺水小孩陷入了惊恐状态，手向四周胡乱抓着，救生圈早已被海浪冲得老远，没有可能再够到。

孙任暗骂一声，硬着头皮游到了他身旁，结果那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通乱抓，差点戳瞎孙任的眼睛。

他的脸上和胳膊上被抓出一道道血痕，伤口被海水浸泡，火辣辣的疼。

孙任几乎凭着本能在动作，他想用胳膊套住他的脖颈，结果不知怎的，自己的脖子反而被套住了！

“你别拽我啊！”

小孩下了死劲儿，孙任一个不小心被勒了脖子，猛地呛了一大口海水，眼睛也被海水辣得无法睁开。

“操。”

别说救人了，他都快坚持不住了。

头刚冒出海面，还没来得及喘气，就又被死死摁进了水里。

难道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吗？混乱之际，他惊讶自己竟然还能分出一丝冷静，判断自己的生还概率。

想当英雄，反而丢了性命。这样的结局，倒也是符合他一直以来干啥啥不行的无能形象。

短短几秒间，他眼前像是走马灯一般，闪过了无数的画面。

他这短短的一辈子，没愁过吃没愁过穿，倒也过得还行。

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还没找到真爱。

“hey!holdon!”

扑通一声，只听水花四溅，骑着水上摩托的小哥从车上直直跳进了水里。

小孩抓住孙任就不撒手，一个劲儿把他往水里摁，孙任已经呛得快无法呼吸，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踩着水。

摩托小哥游到他跟前，把小孩从他身上拽了下来，用专业地手法控制住了惊恐状态下的溺水者，把小孩送到了水上摩托上。

“咳咳……”孙任猛烈咳嗽着，呼吸道连着鼻腔像是吸进去了岩浆般，如灼烧般刺疼。

眼下小孩得救了，他刚想松口气，一股熟悉且剧烈的疼痛感顺着他右小腿里的筋开始蔓延。

操，天要亡我！孙任在心中暗骂道。

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腿抽筋！

他几乎没有力气了，疼痛让他忘记了最基本的求生知识。

这下他总算知道，为什么溺水是消无声息的，呼吸都困难时，哪里还有力气呼救？

胡乱拍打的手，突然碰到了一个人的身体，他意识到有人来救他了。想到刚才被溺水者死拽的恐怖场景，他立刻冷静下来，控制着不再挣扎。

那人的双臂从他腋下穿过，抱紧了他的身子，顺着力两人很快就游到了摩托车旁，那人在他耳边用英语喊了一句话，他没听懂。

见孙任不回答，那人以为他意识不明，立马用手拍打他的脸。

“我没晕！”被无故扇了两耳光的孙任大声喊道。

他挣脱开背后人的束缚，攀着水上摩托的边缘，喘了好久才缓过来，腿还在一阵阵的疼。

小哥确认他没问题后，双手一撑爬上水上摩托，查看着小孩的情况。

小孩意识清醒，但受了惊吓，一边咳嗽一边哭，不知是不是呛水难受，还呕吐了，刚好吐在了小哥的身上。

摩托小哥满不在意地跳下了水，洗掉身上的污秽后，冲孙任伸出手，示意他上车。

孙任点点头，搭上他的手，慢慢爬上了水上摩托。

他们离海岸线距离很远，岸上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生死时速。

孙任从未意识到死亡离自己是这么近的一件事，他一瘸一拐地朝着他妈的遮阳伞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