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珝傻子也是有智慧的

青珝傻子也是有智慧的

同方才一模一样的两份早膳送上来,晅裴被香得咽了咽口水，季璘听到他肚子叫了。

但他还是讨好地将白瓷勺子双手捧给季璘：“阿璘，你先吃。”

季璘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地拿了另一把勺子埋头喝粥。到一顿早膳用完，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旭日东升，透过窗棂照出房屋内飘散的浮尘。

季璘拿过一旁手巾擦了擦手,晅裴把吃完的碗筷摆好，再端端正正双膝并拢,将手放在膝盖上,一双乌凌凌的凤眼一眨不眨追随着季璘。

哪怕心智大改，他的存在感还是很强烈,强烈到安安静静坐在那便能让人感受到压迫和侵略。

但季璘并没有将凳子移远,因为方才吃饭的时候就试过了，他马上就会贴上来，并且贴得更近。

“吃完了，我们启程去季青城。”

只要不将他抛下,去哪里都可以。

晅裴重重点头：“去做什么呀？”

季璘道：“找我的一个朋友。”

朋友？晅裴努力回忆了一下,眉毛舒展，听懂了的模样。

“喔,那片羽毛是你的朋友。”

季璘没有纠正他这句话里的错误,移开凳子起身,晅裴也赶紧跟着站起来,紧紧黏住亦步亦趋的。

“你的羽毛朋友，你很喜欢他吗？”

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妒忌和想要掩饰又以他如今智商完全掩饰不了的酸溜溜。季璘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可你以前不太喜欢他。”

晅裴明显又茫然了：“啊，为什么？”

季璘看着这张呆呆的，无邪的脸,忽然深吸了一口气，语速加快：“因为你从前冷血，无情，没有人性，你——”

晅裴被他说得越来越怔，季璘顿了一下，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你知道吗，其实我们从来没有相爱过。”

晅裴像是被谁一拳打懵了，表情出现片刻空白，季璘看到他嘴唇挪动，可是他没有说话。

应该是不知道说什么。

“我们成婚，都是被逼无奈。你恨我，我也恨你。”

“你杀过我。”声线开始有些细微的不稳，但季璘尽力压下了，“你也杀过我们的孩子。”

如果方才是被谁狠狠砸了一拳，那现在就是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晅裴只呆呆地道：“为、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季璘那双暗金色的眼眸凝望着他，不知为何，晅裴觉得，从里面看到了一丝悲伤。

他立马变得惊慌又心疼：“不，我不恨你，我不恨你的阿璘，我不知道我以前为什么要杀你，可是我不恨你啊！原来你讨厌我，生我的气都是因为这个吗！我会改掉的！我会改！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恨过你！”

他疯狂摇头，疯狂想要让季璘相信，絮絮叨叨说完这些，又举起四根手指发誓，重复不断地喃喃：“我不恨你，我不恨你的。”

季璘伸手握住他竖起的四根手指，轻轻按下。

“你恨我也没关系，因为我也恨你。站在我们各自的立场，这理所应当，谁也不能指责，谁也不用道歉。”

晅裴又想哭了，这次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他觉得季璘很难过。虽然他表情很冷淡，可他觉得他很难过。

晅裴木木将手放下，心疼地说：“那我要怎么补偿你呢？”

季璘却摇了摇头，说：“我不需要你补偿，我只要你做到一件事。”

晅裴：“什么？”

“看在我没有趁你之危杀你的份上，若来日你恢复了。”

“也请高擡贵手，放过我。”

…

季青城，郊外。

绿野连天，杂草中埋着几座荒凉的旧坟。

晅裴自早晨那番对话后便一直闷闷不乐。他不明白季璘那句“放过我”到底是什么意思，虽然懵懂懂懂答应，可心里总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叫他沉闷难言。

季璘今日仍是一身黑衣劲装，银制腰带将他腰身勾勒得窄而韧。他抱臂立于一座摆满瓜果祭品的墓碑前，神色认真。

四周杂草野蛮生长，唯有这一片的几座坟前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显然阿炡并未撒谎，他的确来祭奠过他的家人。

如果那小子一没看花眼二没瞎扯淡，他说那日看到的那个鬼影般的人，长有与晅裴五六分相似的侧脸。

季璘用虎口缓缓摩挲下巴。

朱樾这个人吧，虽然喜欢整点恶趣味，但是据季璘所知，他对晅裴应该没什么糟糕且猎奇的想法。

所以变成晅裴的样子来干坏事这个可能性可以暂时排除了。

季璘回头瞥了一眼蹲在地上蔫了吧唧扯狗尾巴草的晅裴。

显而易见，瘟神跟元玄帝尊长得别说五六分相似了，一个温润似玉一个凌厉如霜，除了面部特征显著性别男，可以说是半分相似也无。

是朱樾本人干的坏事这个可能性也可以暂时排除了。

可除了他还有谁能信手制造一城瘟疫？放眼六界，也没听说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令人心肝儿发颤的后起之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