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落英剑
杨晋听了,暗暗吁了口气,道:“我总觉得那邢伯昌不会就此罢手,不如你运一会功,伤势见好之后,咱们早点离了此处。”
覃韵默了一下,道:“你...先逃命去吧,不用再管我了。待我伤势稍愈,便会自行离去。”
杨晋道:“再说这话,师姐是将我瞧得小了。小弟我虽然不是什么大英雄,却也不是这样的人。”
说到“大英雄”三字,心里微微一酸:如果自己是个大英雄,或许覃韵不会生刚才的气吧?自己也便有了对她负责的资格吧?
覃韵叹了口气,声音柔和下来,说道:“你还年轻,没必要冒这个险。我自己知道,那一掌没怎么伤到邢伯昌,只是叫他一时提不上气来,一旦他运功打通经脉,寻到这里,就算你留下来了,也无济于事。”
杨晋心道:“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又卖什么老。”说道:“谁说无济于事,前几次退他,不还是我施的计谋?”
覃韵不再说话,似是思考了一会,终于又开口说道:“好,既然你愿意留下,我也不费这个口舌了。是死是活,咱们且走着瞧吧。你过来。”
杨晋转身走了过去,只见覃韵面容不甚苍白,微微带红,也不知是她伤势不算太差,还是她方才的潮红尚未尽褪,杨晋只敢看一眼,又连忙移开眼睛,道:“怎么,师姐?”
他固然不敢看着覃韵眼睛,其实覃韵也是一样眼望他处。
“你拿着我这柄剑,”覃韵将她的剑递了过来,目光低垂,“此剑名曰‘落英’,是一柄奇门利刃,是当年我谷中先辈所用,传到我手里的。我看你剑法不错,倘若真被邢老贼寻到这里,凭着此剑或可与他周旋一二。”
她顿了一下,“真若是不敌,也帮我把这剑送回紫鸢谷。”
杨晋却不接剑,皱眉道:“小弟功力太过低微,出招总嫌太慢,只怕手持神兵,也发挥不出威力来。”
“这便说到落英剑的神妙之处了。”她把剑背朝向洞口。
借着洞口天光,杨晋已看清剑体锃亮,冷光灿然,剑背上纹路繁复,似是某种阵法符纹。
“这剑锋利坚韧自不必说了,更有一项特殊处,是在铸造时加入了活玄石。你可知活玄石为何物?”
覃韵不待他回答,解释道:“一般玄石耗尽玄气之后,便成了废石,而活玄石中玄气抽干之后,却可以缓慢自行恢复,便如同人打坐恢复玄力一样,所以叫活玄石。”
杨晋登时明悟:“哦,倒是跟荧石吸光发光有点近似。”
覃韵不懂什么荧石吸光发光之理,但眼下不是闲话的时候,继续说道:“剑上这些符纹,乃是一种风行阵法,只要持剑人以少许玄力激发,这活玄石中贮藏的玄力便可催动阵法,相当于凭白增添你手上玄力。阵法一起,风助剑势,你每出一招,去势都要比平时快上三分。”
杨晋大喜过望,此刻他之所以不能与高手相敌者,便在于出手太慢,剑上的凌厉剑意施展不出来,有了这落英剑相助,正能补此短板。
“但其中尚有两桩难处。”覃韵脸上忧色不减,但心中杂念渐平,终于敢看着杨晋,“第一,这阵法非凝实玄力不可激发,向来只有玄力修为达第五层者方能运用之,但你...”
她知道杨晋身上功法颇为奇异,但能不能催动这风行阵法,谁也不知。
杨晋接过落英剑,手上运起玄力度入剑身之中,只见剑上灰暗符纹忽如通电一般,霎时间发出淡淡紫光来。
覃韵虽然心里已隐隐料到几分,仍不由得妙目圆睁,喃喃道:“你竟真的...”
杨晋也甚是惊奇,不明其理,忽然想到覃韵方才说的凝实玄力,脑中灵光迸发,眼中射出一道奇采光芒,说道:“你说会不会,激发阵法并非决于玄力修为,而是...”
若真是自己猜到的这个缘由,则自己何以能凭低阶修为催动火焰刀和风行阵,全都说得通了。
覃韵不待他说完,插口道:“其理事后再说不迟。这第二,此阵法是剑动而行,剑停则止。不知道你懂了没有,出手时它固然能增剑速,但你长剑停顿转折时,便也因此更需力道。”
倘若杨晋并非前世穿越而来,这话或许真的还不好懂。但此时听覃韵一番解释,马上明白:
这阵法定是能判断出长剑移动方向,从而施加一个助推力,倘若自己长剑忽然转向或停顿,用物理学的话来说,这助推力的方向和大小并不会随之立即改变,那一瞬之间,自己必须施加额外力道,用以抵消这个助推力。
本来修道之人使用剑法时,手感都是多年习惯,突然要时不时多加一种力道,只怕难以驾驭。
杨晋右手运上玄力,倏地刺出一剑,果然剑光一出,手中恍如无物,轻便异常,剑势迅捷大胜平时,杨晋手上一顿,长剑便似为无形之力继续拉扯一般,险些在手中滑脱。
杨晋又挥出几剑,果觉转折收停之时不易把控。
覃韵叹道:“这阵法之力,起讫都有节奏可循,但只有剑法上浸淫二三十年的老手,手感上才能拿捏此中技巧门道,年轻一辈,唉,说不得只能强拉硬扭了。好在我见你的剑法,直来直去,讲究的是凌厉迅捷,嗯,的确像是无空派的路子,什么路子也罢,既是不重转折变化,说不准...”
她正自顾说着,忽然话声中断,眼睛慢慢睁大,呼吸也急促起来,死死盯着杨晋正比划的左手剑。
只见杨晋左手使剑如行云流水,顺畅无比,起承转合竟比右手还熟练,不见丝毫滞涩,可剑纹上明明又紫光晦明交替,覃韵呆了一会才道:“你...”
杨晋脸色兴奋,始终注视长剑,手上不断运招,浑然未觉覃韵的异样神色,喜道:“师姐,我似乎摸到这风行阵的门道了。”
覃韵深看了杨晋一眼,只觉此人功法奇异,悟性奇高,剑法奇妙,更兼左右开弓,偏又修为奇低,身上直是无一不奇,实乃自己生平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