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比试（二）
施戴元道：“我来！”
冯一剑心想：“这姓杨的剑术看来不错，老二多半不是他对手，这一场我是不能上的。”
他伸手在罗革胳膊上轻轻一推，罗革会意，拔剑走上前来。
施戴元剑尖朝下，道：“罗兄，请！”
“施兄，请！”罗革也摆个门户。
施戴元笑道：“还没打就叫‘师兄’，好叫我下不去手，是吧？”
罗革眉头一皱，知道对方占了个口头便宜，不再答话，弓步踏出，一剑刺来。
杨晋目光顿时一凝，倒不是因为罗革这一剑多么出奇，而是他这招分明是自己曾见过的。
当初梦境里无空派大师兄为了给他阐释悟剑之理，曾将其悟剑的十四招一一比划出来，杨晋此时看得分明，罗革这套剑法便是依那十四招变化而来。虽然于细微曲折之处多了一些变化，叫人不易完全猜透，但十四招的骨架却仍清晰如旧。
施戴元追随袁正清最久，剑法根底扎实，功力也有第三层巅峰，比之罗革要胜上一筹。住罗革开头三板斧，便即着手反击。他在“狂风剑”上钻研最多，当下便施展出来。
这套剑法求快求变，以迅捷紧凑为首要，剑上带起飕飕风声，罗革初见此剑法，只觉眼前剑影晃晃，对方攻势似乎从四方八方而来，一时手足无措。
冯一剑见双方拆了三四十招，老二显然全无对敌思路，叫道：“老二，对方狂风骤雨必不能久，先固守，再反攻。”
杨晋一声嗤笑。冯一剑眼睛一瞪：“你笑什么？”
杨晋懒洋洋道：“亏你学了十几年太衍剑，连‘太衍剑法，以攻代守’都不懂？”
马大人身子一震，眼睛睁大，暗叫：“以攻代守乃太衍剑法精义，这小子竟也知道？可见雷云派针对我无空道门，背地里着实下过功夫。”
冯一剑也是为之一呆，“以攻代守”他自然常听长辈提及，但此时局面明明对方占优，怎能反守为攻？马上料定杨晋是故意以此相讥，扰乱己方思路，当即反口道：“我不懂你就懂了？有本事叫你的人胜了。”
杨晋微笑道：“我师兄本来就要胜了，何须我出言指点。”
冯一剑哼道：“我看你是高兴太早！”
杨晋道：“是吗？你看好了，左腿一剑，右腕一剑。”
众人不明其意，却见施戴元剑光霍霍，剑招更疾，罗革只守不攻，剑法上威力全然施展不出，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又拆八九招，施戴元一剑正中他左腿，入肉一寸，他“啊”一声叫，左膝跪倒，他见机也快，长剑顺势挺刺，施戴元早已有备，剑光闪处，剑尖点中他右腕，咣当一声，他的长剑也掉在地上。
众人顿时明白过来杨晋所谓“左腿一剑，右腕一剑”之所指，无不神惊色变。
冯一剑更是怔在当地，半晌作不出声来。
原来方才吴兴乙剑法太低，出招不成章法，杨晋预测他剑刺何方反倒容易出错，只得指点沙敦抢攻，逼他回守，再叫破他应对时的破绽而胜之。
而这罗革剑法造诣已有小观，剑理上算得上入门，是以杨晋把握其出招脉络更易，因此反倒能提前瞧出罗革之败于何处。
众人见杨晋居然能在十招之前料得罗革种种后招应变，提前算定罗革中剑所在，这非但是对无空剑法熟稔了，简直称得上神机妙算。
固然罗革并非剑术名宿，料出他的剑法不算极难，但在场诸人自忖绝无此能，一个个既惊且佩。
沙敦喜叫道：“好了，我方已胜两场。这位冯道友，你们是不是该回家歇着了？”
冯一剑牙关紧咬，阴沉着脸不说话。早有长随上来给罗革和吴兴乙敷药裹伤。
徐大人开口了：“诶，此言差矣。咱们又不是比武夺魁，乃是借此契机，看看各位玄功根底，胜败本就无关紧要嘛。马兄以为呢？”
马大人道：“不错，不错。小冯啊，你也和这位杨兄弟切磋下拳脚，毕竟是三个空缺的名额，总不能只比两场吧？”
冯一剑立时听懂他话中之意，杨晋剑法高超已可想见，但毕竟年纪不大，勤学苦练了剑术，那么拳脚功夫上必然疏于钻研，当即说道：“徐大人所言甚是，我二位师弟意在以武会友，并非刻意求胜，的确也未尽全力。依在下之见，咱黑鹰卫拿捕犯人，常逢突如其来、变故陡生之事，这办案之人固须兵刃娴熟，拳脚了得亦是必不可少。既然比了两场剑了，这位杨兄弟，第三场咱们便切磋下拳脚如何？”
杨晋听这马大人几乎是公然给冯一剑明示了，心想：“你老小子狐狸尾巴可露出来了。我倒要看看，要是我也赢了，你怎么圆这个场？”
说道：“好，那便请冯兄赐教。”
施戴元和沙敦却是心中一紧，他们知道杨晋所长者乃是剑法，拳脚之技未曾精研，加之入内门未久，玄力修为还只是第一层，较量拳脚乃是扬短避长。
可是冯一剑抢先找了这么个理由，二人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驳斥他。
正思索间，杨晋和冯一剑已走到场中，拉开架势。
冯一剑不敢稍存轻视之心，说道：“请！”
当即踏上一步，左掌一晃，右手当胸抓来，正是“十八鹰爪”中的一招“利爪破空”。
无空道门向来是剑法传承，拳脚功夫本非擅长。这门“十八鹰爪”也非无空道门祖传之技，乃是百年前有人从梦境中得来的，风格狠辣，与太衍一系技法迥然有异。
他爪出带风，劲力非凡，指缝间发出轻微嗤嗤声，显然是第四层的修为。
杨晋本来还想以农夫拳跟他过招，但一见他手劲，便知跟他玄力相差过大，倘若硬碰硬对上一记，只怕自己讨不好去。当即身子微侧，右手一带，施展四两拨千斤，将他爪锋带偏，这用的是紫鸢谷的“扑蝶手”。
吕青瞳孔一震，轻轻“咦”了一声。
冯一剑双手成爪，连续抢攻，都是冲着杨晋眼睛、喉咙、下阴去的，竟都被杨晋轻飘飘一一挡过，不由得暗暗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