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师父死因
鹿天王静静听着，时不时咳嗽两声，等杨晋说完，他思索了一会，忽然道：“你今年十九了吧，是不是？”语气竟有些笃定。
这一下又是出乎杨晋意料之外，听这意思，鹿天王竟似是识得自己，疑惑道：“鹿天王您认识我？”
只觉衣袖一动，他低头一瞧，原来是鹿天王在拉自己。
“把手拿来。”他做一山之主许多年，虽然拉袖的动作软绵绵无甚力气，但这话里自有一股威严，不由得杨晋抗拒。
杨晋手给他抓了过去，顿时掌心掌背传来一片冰凉，心道：鹿天王的手这么冷！这病着实不轻。
跟着察觉到鹿天王伸手去摸自己的食指第一节骨节，这一摸之下，鹿天王身子一颤，双目竟泛起泪水，看向杨晋的眼神蕴含了一种端详晚辈的关爱，喟然道：“食指指节外弯，跟你母亲一样，我当年抱你就记得，旁人即便假冒，可也想不到这一点。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杨晋更是一惊，他也曾留意过原主躯体，这食指第一节的确是有点外弯，与常人有异，但他也没放在心上过，不料这鹿天王竟然知道，惊道：“难道您跟我见过的？”
鹿天王咳嗽一阵，蜡黄脸上浮出笑容，说道：“岂止见过，你过百日时还尿过我一身，哈哈。你没死，好，好，沈兄弟的种果然未绝，当时未见你尸体，我便猜测有人救了你。是了，咳咳，必然是袁兄弟当日救了你，他这人话不多却有主见，肚子里也是真侠义......你师父呢，他跟你一起来了吗？”
杨晋虽然很想知道自己这张脸到底长得像谁，也想打听自己小时候历经了什么大难，对他所说师父曾在小时候救过自己更是好奇，但看鹿天王神情颇为急切，只好暂时忍下，回道：“没有，我是被鲁十三半请半骗带上山来的，而我师父...他已经为人所害。”
鹿天王一惊，脸色瞬变：“什么，鲁护法回山了？袁兄弟又是被谁害了？”
杨晋摇头道：“害我师父的凶手还不确知。”
心想这鹿天王以前好像也是个高手，说不准能推测一二，便将师父收到师娘传讯，自己师徒下山路遇鲁十三等，土地庙中师父身死之事也说了一遍。
鹿天王听得眉毛竖了起来，说道：“什么掌罚尊者降罪，全都是些唬人的屁话！你师父给我练了这么多年的药，算是我半个恩人了，要论功罪，他有功无罪。你说当夜只有鲁十三、杞老三、老山羊、老黄，咳咳，跟你们在一块？”
“不错。鹿天王可知我师父是死于何人之手，哪门功夫之下？”
鹿天王皱起眉头，过了一会才喃喃道：“难道连我也一直被他蒙在鼓里......”
杨晋不知“他”之所指，问道：“什么？”
“唉，”鹿天王过了一会才道，“你师父很像是中了极高深的狮子吼。”
杨晋微微一惊，但随即摇头道：“狮子吼声势颇大，可我那晚没听到任何异响。”
鹿天王道：“狮子吼练到高深处，便入‘大音希声’之境。有句话叫：大音希声，耳不可闻，威力倍增。”
杨晋眉头皱了起来：耳不可闻？这么玄乎？
啊！不对！
杨晋突然想起来，人耳的听力是有范围的，只能听到频率在20赫兹到2万赫兹之间的声音，如果这个狮子吼真有耳不可闻之境，则必定是声波频率超出了这个范围。
一想通这个关节，他于师父之死的种种奇异之处，豁然全部明白了。
所谓狮子吼“大音希声”，多半是指玄力激发的声波震动，乃是一种次声波，也就是震动频率低于可听范围的一种声波。
在物理课中学过，强度甚大的次声波对人体伤害极大。前世便有次声波武器，这种武器致命之处便在于它能引发人体大脑内脏的共振，从而猝致内伤，且穿透力极强，藏身掩体之后也往往难以抵御。
倘若狮子吼也有此种威力，则其一吼之下，玄力和空气双重震动，催生出振幅极大的次声波，的确可以做到不伤肌肤骨骼而震脑碎脏，师父内脏裂伤极多便是证据。
发功之人若再懂一些法门，可收束声波传播方向，则可定向伤人而不波及周围。
以鲁十三在灵堂击杀二使时所显露的修为而言，他若以狮子吼“大音希声”之功偷袭，师父于睡梦中毫无反抗便即殒命，自然无甚希奇。
鹿天王见他脸色数变，由疑惑而至沉吟，最后露出愤懑之情，问道：“你知道你师父死在谁手了？”
杨晋道：“不瞒天王，之前我的确不能解开此谜，但今日在灵堂之上我亲眼见到——哦，众人以为您已仙去，所以设了灵堂祭奠——见到鲁十三披头散发，自称仙尊下凡，突然间神功大涨，竟将全计平他们几个，还有那两位东天王使者全部格杀。再加上您说的狮子吼功夫乃是梵音寺绝学，鲁十三便是出身寺中吧，他通晓此技，也是合情合理。”
等他说完，鹿天王眼睛已经睁大开来：“你说鲁十三将...将东天王二使也杀了？那二人一个会‘断流刃’，一个用‘天王开碑掌’，是东天王手下有名的硬手，也给杀了？”
杨晋知道这事若不亲见，跟谁说都像编故事一样，道：“不错，鲁十三打烂了棺椁，取出一本什么《仙经》，指斥全计平犯上作乱，也不知念了什么咒，请出了仙尊下凡附身，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人之力便将全计平一伙几个硬茬全给杀了。”
鹿天王忽然呼吸急促起来，头也从枕头上微微抬起：“他...他也是不分亲疏，大杀一通吗？杀...杀了有多少人？”
杨晋不知他为何神情陡然紧张起来，“不分亲疏”云云，自己从没说过，他又何出此言？解释道：“不是，仙尊附体后，只是降罪全计平几人，其他人等无事。”便将鲁十三请仙尊下凡前后的事情，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