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叛徒（三）
鲁十三道：“老黄，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跟我们讲实话吗？”
老黄猛然抬起头来，大声叫道：“鲁护法，各位兄弟，我把事都讲了，你们还不肯信我吗！不管是亵渎天王，还是出卖兄弟，我老黄这条命横竖都要没了，都这个份上了我还骗你们做什么！是我对不住各位兄弟，我唯一挂念的就是...就是我老婆孩子，不敢求各位兄弟原谅，只求你们看在以往交情的面子上，别再为难他们，你们便将我千刀万剐了，我也甘心，呜呜呜...”说着抱头痛哭起来。
杞老三骂道：“没卵蛋的玩意，一拿你老婆孩子威胁，你他娘就怂了？！鲁护法，你让我先戳他几个窟窿！”说着抄起了杨晋那柄长剑。
“慢来！”鲁十三挥手阻住，“老黄，我信你。咱们多年的兄弟了，想起以后她们娘俩没了你这个依靠，受尽旁人欺凌，我的心里也不好受。就算我们不难为她们，你儿子顶着一个骂名长大，自小被人戳脊梁骨，你在泉下也心疼吧？”
老黄以头抢地，嚎啕大哭。
老牛这时说道：“鲁护法，有句话我不说，旁人也不好开口。虽然我蒙受其害，但我看老黄兄弟，也是让全计平给算计了。老黄刚要犯事，全计平的手下便冲进来抓个现行，巧得让人怀疑，只怕他们是专等这个节骨眼再出手。”
杨晋心中点头，老牛这话说得有理。
杞老三怒道：“就算被人算计了，他就该出卖你我吗？”
老牛道：“是不该，但咱们进了大牢一遭，虽说受了些罪，毕竟没丢了命，这后果也不是无可挽回......”
老黄听到老牛竟然替自己说话，当真羞愧地无地自容，不住磕头：“老牛...老牛...我...我...”
鲁十三沉吟一下，道：“老牛说得在理。这么多年一块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也是下不去这个手。老黄一时失足，我又恨又气，可最叫人痛恨的还是全计平，他如此处心积虑，自然是要剪除我们，好夺权柄。老黄，我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站出来指证全计平指使你谋害我们？”
老黄大为迟疑：“我...”
鲁十三叹道：“我知道，要是一旦挑明了，你对栾夫人无礼的事恐怕按不住了，你最怕牵连老婆孩子，是不是？”
老黄叩头道：“是......”
鲁十三踌躇一下，突然脸现坚毅之色，道：“只要你肯指证，你的命我不好说，但我当着大家伙的面把话放在这里，一定力保你老婆孩子无事，怎么样？”
老黄倏然抬起头来，眼睛里也冒出了光：“当...当真？”
老牛道：“鲁护法什么时候骗过人？老黄，你还看不明白？全计平借朝廷之手除去教中兄弟，用心何其歹毒，只要你指证了此事，将来鹿天王升天后，这位子怎么能传给他？我看多半便是传给鲁护法了，鲁护法要是在鹿天王面前替你老婆孩子求情，你也算揭发有功，他老人家多半也会答允，甚或能免你的死罪也说不准。”
老黄激动道：“我的罪免不免的，我不敢有此妄想。只要能让我老婆孩子活下去，我愿意指证！本来我做了对不起兄弟们的事，心里已经愧疚得要命，如今能有所补救，哪怕是叫我去死，也是心甘情愿。”
杞老三和老山羊也是神色振奋，都道：“对！如果能趁此揭露他全计平的老底，也不枉咱们受这一番罪。”
鲁十三大声道：“好！老黄，有你这句话，我仍拿你做兄弟。”他伸出三根手指，面向苍天，“我向黄元仙尊起誓，只要老黄兄弟揭露全计平的恶行，我必保老黄妻小周全。”
老黄又是涕泪交流，一个头重重磕下：“多谢鲁护法，多谢众位兄弟！”
“起来吧。”鲁十三将他扶起，来到杨晋身边，伸手在杨晋喉头一抹，跟着在他后背一拍。
杨晋只觉堵在喉头的气结顿时消散，忍不住咳嗽两声，跟着浑身经脉慢慢畅通，手脚麻痹感缓缓消去。
“杨小哥，之前误以为是你们招来的鹰爪子，是我们错怪了。我们此番逃出升天，又得你们师兄弟瞧在以往情分上，多有助力，我们在此多谢了。”鲁十三抱拳道。
杨晋心想：“你们这么对我说绑不绑，说扣不扣，也是谢我的样子？”拱手道：“鲁前辈客气了。既然诸位已经平安，那我就先回了。”
鲁十三道：“杨小哥，不如跟我们一起上山如何？”
杨晋暗想：“这是要拉我入伙？”笑道：“各位替天行道，我是很敬仰的。可是我师父死因不明，师娘师妹下落不明，做这个狱卒也只是一时之计，等我们寻到师娘后，禀告他老人家后，我们再来鹿头山拜访各位如何？”
鲁十三道：“我正要说起这事，老袁的死，我本以为自然多半是掌罚尊者降罪。但听老黄适才所言...”
杨晋眉头一挑，问道：“怎么？”
“老牛既然是全计平陷害，则尊师说不准也在他算计之中，若果是如此，那这线索多半便在山上。当然，现下我只是作此猜想，还不敢说满了，你不如随我们去一趟山上，求证一番。你放心，我保证不强留你入伙。”鲁十三道。
杨晋暗忖不对，倘若是全计平杀害了师父，则他为什么不趁机也将鲁十三等人也剪除了？
但又想：“这崔大人要放鲁十三等人跑路，其目的是令他们回去好跟全计平这一拨人内讧，也不知道有没有伏后手，我要是跟去看看也无不可。如果真能从中探查出师父的死因，那就更好了。黑鹰卫众人都看到我被挟持了，即便转了一圈再回去，倒也好交待。反正他要是跟全计平火拼，我可不傻乎乎给他当枪使。”
略作沉吟，便道：“好，那我便随你们上山一趟。”
鲁十三展开包袱，露出里面一件件衣衫来，说道：“大家先换了衣服。”众人纷纷脱了囚衣，杨晋也将皂衣换了，然后挖坑将旧衣埋了，便即向鹿头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