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 围罪堵截 - 柳南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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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从看守所里出来后郑直和宋明明都没有说话,根据马敬的口供,薛仁和张长勇胁迫他人□□,顺带还做着非法取卵的勾当。这五六年有无数像马敬一样的孩子步入了为他们准备好的陷阱,因为一个错误而断送了自己的一生。

宋明明把电脑和笔记本扔到后排座位上,她的手扶着方向盘,胸口不停地起伏着,嗓子眼儿里像是有块破抹布堵住一样喘不上气。

郑直手握着水杯但没有打开,如同捏着恶人的脖颈,他看向看守所的大门,心情比任何人都要复杂。薛仁和张长勇死了,人死了前尘往事就算是一笔勾销,那些孩子受得伤不再会被弥补,说一句违背道德的话,他们俩还是死的太容易了。

“郑哥,我想去见一个人。”宋明明发动汽车,她的双手偷偷捏紧方向盘,“行吗?”

“走吧。”郑直猜到她要去见谁,这个人其实前几天他们就应该去见了,只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没有人先提起罢了,“知道哪个医院吗?”

“当然知道,我昨天晚上其实偷偷去看过她了,听护士说情况不太好。”

东文五院的走廊里挤满了人,这里是肿瘤专科医院,每天有不计其数的患者过来求医问药,祈祷用科学的方法延长自己的时间。郑直走进大厅,发现当中有一个独立摊位,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假发,旁边立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给患者一些尊重,祝您早日康复。

宋明明带着他直奔二楼病房,在这里住着的都是最危重的病人,躺在这里的床上就像是按下了炸弹的倒计时按钮,大家已然知道了最后的结果,但还是留有余地的等待拆弹专家的到来。

三号病房里对称地摆着六张床,每两个之间有一层蓝色的帆布挡着,阳光从窗外透进来铺在中间的地板上,衬得两边更加死气沉沉。

薛仁的母亲住在靠窗边的病床,那是这个房间里为数不多可以享受一会阳光的地方。郑直在护士的带领下走过去。他站在床尾看着床上侧卧的妇人,双目紧闭,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仔细看还有一点儿哆嗦,她的手臂枕在耳朵下,身体干瘦的像一根常年风干的腊肠,护士长拿着体温枪走到床头,确认体温没有太大问题后轻轻拍醒了她。

“张莺,有人来看你了。”

张莺的眼睛依旧紧闭,她的身体佝偻得像棵没营养的老树,嘴里挣扎着发出一丝声音。宋明明捏着床尾的扶手,就像刚才捏着方向盘那样。

“她能听到你们问话,就是不太能回答,人老了,就剩这一遭了,您别为难她。”护士长说完从旁边拽了一把凳子过来放在床边,她看着宋明明,眼里有一种说不明的温柔,“你们慢慢聊,有事叫我。”

两个人直挺挺地在张莺面前坐下,宋明明抚上张莺的手,那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眼,有的地方已经被扎烂了,只留下一个个小洞。

“阿姨,我们是薛仁的朋友。”宋明明伏在张莺的耳边轻声道:“过来看看您。”

原本准备的问题都倒回了肚子里,饶是有任务在身他们也说不出口,毕竟就算问了,这位老妇人也不一定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一定能回答。

张莺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右眼皮支起来一个小缝,里面的黑眼球来回转,她像咳嗽一样带出来两个字,“儿啊——”

宋明明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只能把头凑得更近,“他最近……忙。”

张莺伸出一根手指头按在宋明明的手心里,她不停滑动着像是在传达什么信息。

“您说,我听着。”宋明明半跪在床前,张莺吹出来的气打在她的耳廓上,“作孽。”

说谁?薛仁吗?

宋明明陷入了沉默,她抓着张莺的手不放,企图听到其他消息。郑直拍了下她的肩膀,指了指外面的走廊,时间紧迫,他们俩不能都耗在这等一个压根没有的结果。

护士站前面聚了一大群人,问药的、找大夫的、寻人的、还有不知道为了什么掩面哭泣的,四五个护士像陀螺一样在前台和屋里穿梭,她们顾不上更多,只能用最简单的话回答问题。

郑直站在后面很是显眼,刚才领路的护士长一眼就看到他,她推着护理车从护士站出来,左拐右拐才绕到郑直身边,“有事吗?”

“我想找一下张莺的主治大夫。”郑直看见车上排成两列的吊瓶,“你告诉我去哪找就行。”

“王主任今天出诊,我帮您打个电话问问吧,估计要中午吃饭才能歇下来。”护士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和小灵通一样的东西,“找他都是为了救命,所以除了十万火急的大事,一般不能耽误他看诊的时间。”

“明白。”郑直回头看向护士站,有个男人站在最前面高声叫骂,他想去看看,还没等抬腿就被护士长拦住,“这样的事天天有,谁家到了这里都没有好脾气,她们能解决。”

郑直无奈地点头,“张莺的儿子你们见过吗?”

“见过。”护士长推着车,郑直和她一起走,“长得不高,之前总来。”

“那挺孝顺啊。”郑直搭腔。

“郑警官,我说句良心话,真不一定。”护士长走进第一个病房,郑直站在门口,他看着里面的家属脸上都挂着一样的疲态,除了身体上的折磨外,看着自己的至亲一点点溜走,精神上也不堪重负。

“张莺得的是胃癌,算是治愈率比较高的了,她来的时候自述在家腹痛三个多月,都便血了才想起来上医院,你说谁家孝顺孩子能放着老母亲在家病三个月?”护士长低着头看吊瓶上的单子,“老太太一辈子信佛,每个月初一十五都要去庙里烧香,不过她和她儿子关系也不怎么样,来一次骂一次,什么难听骂什么,有时候他们也愿意拉着我们说说话,她之前和我说她这辈子做的善事都抵不上她儿子的孽债,我们也没多打听,这个病就怕气大,再刺激着她。”

“她还有多长时间?”

“现在就是拿钱吊着,一口气的事。”护士长停下来,“我不知道她儿子犯了什么事,但是如果可以还是让他来一趟吧,估计也就最后一眼了。”

“薛仁他……”

“今天你们来肯定是因为她儿子犯事了,我也知道要依法办事,可是法律之外也有人情。”护士长打断他,“不管怎么样,没有母亲不想孩子的。”

郑直那句话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只能先答应下来,然后和护士长道别,自己去门诊部蹲王主任。

临近中午,诊室门口还是围满了人,呻吟声在走廊里此起彼伏,王主任坐在办公室里,脑门上的汗直往下淌,他的手在键盘和鼠标间来回转,一边开单子一边嘱咐患者。

郑直在门口抻着脖子往里瞅,他看着表,发现还有五分钟就到午休,但门口的人不减反增。一位护士走了过来,她把一个软皮本卷成筒,在人群里喊道:“各位患者让一让,王主任下午一点出诊,大家先去吃午饭,十二点半回来后会叫号。”

声音淹没在人群里,她不得不再喊一次,有些患者坐在轮椅上,双目呆滞地看着前方,身后的家属嘴里不干不净,更有甚者把吐沫啐在地上。

护士转了一圈回来站在他身边,“郑警官是吧,护士长和我说了。”

郑直走进办公室,最后一位患者正准备出去,王主任起身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人走远才关了门。

“王主任您好,我是市公安局的郑直,今天来找你是想了解下王莺的事。”

王主任摘下眼镜,他的眉头挑的老高,眼尾却顺顺哒哒地伏在后面,“你亲戚?”

“不是。”郑直摆手,“我们最近在调查她儿子的事,想问问您对她儿子有没有什么印象。”

“那人不是个东西,我就见过两次,说话不着调。”王主任坐在椅子上,身体紧贴着靠背,“听说是个放贷的,第一次过来问我这个病有没有办法治,那个时候就已经是四期了,患者平日身体条件就不好,我的建议是保守治疗,结果他听完以后就在我办公室蹦老高,让我救,我倒是想,我拿什么救!”

郑直不做声,王主任接着说:“不过她儿子应该是有点门路,问我能不能靠器官移植,我和他讲了,现在手术已经错过了最佳时间,而且器官也没那么好等,不如保守治疗拖延一会儿,让患者过点好日子。”

“器官移植?”

“对,他说只要有希望就要试试,其实根本没戏。”王主任站起来,“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去吃饭了,下午还要早点回来,有人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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