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别用太阳真的是假的。
同时虚拟世界的杨溢也觉得很难过,一种快要哭出来的难过,只不过数字生命没有眼泪。
眼看杨溢情绪不对,那“教书先生”却还想挥刀再刺,白泽到底没忍住,一挥手破坏了结界。
他以“坐骑”身份对发动攻击,那“教书先生”不敌他,很快掉头跳进大海,临入水时修长的双腿变成了一条鱼尾。
是的,他本是深海里的美人鱼,一次出游途中迷了路,被海浪赶着冲上岸时已经到了陌生的陆地。在那里生活学习多年以后,听说有船只要回到家乡海域所在地,于是化作通晓异国语言的教书先生随船返乡。
但是途中他的族人海妖袭击了船只,女主杀了那么多海妖,其实是杀了他的族人,这一关讲的是恨海情天。
之后的剧情里,人鱼会不断带领族人袭击船只展开报复,他对船上的手铳大炮了如指掌,又学过许多物理机械相关知识,每每来犯总能给船只带来重创。
而女主及人类士兵负责保卫船只,加强火力,确保在系统显示“一大波海妖正在接近”前部署完毕。
现在就是该带领士兵们“准备开始安放大炮”的时候了,但杨溢显然没有那个心情。
白泽也像彭化那样扶住她,担心地问:“怎么了?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杨溢还是习惯性地捂住心脏的地方,想说“没事等我缓缓”,但是这种难过的感觉好像超出了她的阈值,让她已经不能再用心大的方式来开解。
于是她看向白泽,捂着心口说了句好软弱的话:“我觉得这里空空的。”
*
杨溢几乎没有过这种感觉,就是觉得没有意义,干什么都没有意义。
以前她总觉得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永远觉得时间不够用,永远有想做的事情。
包括刚来到虚拟世界时,她也是兴奋居多,觉得能飞能跳,能看到那么多神奇景象,是难得的体验。
现在却被巨大的虚无感包裹——她不太想去做部署了,因为这个游戏是假的,那个男主的爱与恨是假的,这条船上士兵的性命也是假的。
谁能想到在这之前,她是个连跟ai聊天都会把对方情绪当真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她惊悚地想着,面前的白泽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现在触摸着她的温热的手,究竟是真实的关心,还是神经代码的反射?
曾几何时,她那么不理解蓝梅那种“失去梦想变成咸鱼”的状态,现在却如此感同身受。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瘫倒在地的,只是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忽然变得特别弱小。而白泽看她这样子,竟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陪着她坐下,尽可能用包裹的姿态拥抱住她。
他很明显知道什么:“没关系的,这种心情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过去。”
他亲吻着杨溢的额头:“能坚持到现在,你已经非常棒了。”
船只在海面上剧烈摇晃,杨溢就这么靠在白泽怀里,眼睁睁看着海妖来袭,巨大的海浪将整艘宝船吞噬了。
*
死亡的刺激让杨溢找到一点实感,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迷迷糊糊回到楼下的大办公室,医务人员对她进行了检查,结果是各项生命体征都正常。
连院长都闻讯赶来,却也并不上前慰问,只是远远地站着,脸色苍白地看着杨溢这副样子。
他在动摇,他的永生梦在破碎,他也很怕永生后他没有变成快乐天使,而是成了,可悲的咕噜姆。
杨溢居然就这么把自己哄笑了。
然后浑身的知觉重新回来,她拼命抓着什么想要起身,于是彭化接了一把。
就这么从平躺的姿势站起来,仿佛把杨溢的体力都用尽了。
她提出自救诉求:“我想出去走走。”
彭化感到惊讶:“什么?”
“我要去,看得见阳光的地方。”
*
当温热的阳光打在杨溢的躯体上,她的数字生命也渐渐复苏,她意识到自己仍维持着靠在白泽怀里的姿势,看着这片虚拟世界……
不,她现在也不是很敢说,这到底是不是一片虚拟世界。
和上次过来没什么区别,仍是漆黑宇宙中充斥着一棵棵发光的树藤,这让她找到一点点安全感。
于是她扶着白泽的肩膀起身:“你还有很多事没告诉我?”
“不能这么说,因为我不是在瞒着你,而是我表达不出来。就算表达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你相信。”白泽看着她,神色并不紧张,好像杨溢只是生了场小感冒,“我一直在等你自己发现,当你发现了,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好难啊。”杨溢感慨。
但是她之所以感觉到困难,就是因为她的修行已经到了某个节点,这是开悟的前兆。
她在彭化的搀扶下走出了山海研究院的办公楼,在她“闭关”的这几日里,外面天气已经完全热了起来,三月底四月初的日子,热得像夏天。
很难想象从这里驱车半小时就能到城区,回到她自己的家里,过回那充满希望的日子……
张谨言很快追了出来,推着一把轮椅:“杨溢!你还好吗?坐下会不会舒服点?”
杨溢回头看一看:“你们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我是个精神病患者,出来遛弯来了。”
这倒让彭化松了口气:“到底什么情况?是像上次那样的突然难过?也是一会儿就没事了吗?”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https:///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我不知道,现在就是感觉往胳膊上划两刀可能都没多疼。”杨溢说,“那反而能让我觉得自己活着。”
张谨言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怎么产生的,但还是宽慰道:“你当然活着,你甚至有两条命。”
杨溢回头看看她,忽然问了一句:“当你发现意识真的可以转换成代码的时候,你有怀疑过什么吗?”
张谨言为之一怔,忽然放开了手上的轮椅,退后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