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小爷被发现了?
师父,和他……?
这个念头从脑海中冒出来的一刹那,江曜几乎是以为自己疯了。
不不不,他怎么可以这么想?他竭尽全力想要将那个他不敢细想的可能性从脑海中剥离出去,奈何他的思维却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勾着他不由自主地细想下去。
进入后土之境之后,所有人都被拉入了牵丝蛊制造的幻境之中,就连玄师也不例外。
那么他自然也没有由逃过一劫。
如此一来,那他的幻境……
先前那些离谱的梦境碎片又如同涨潮一般,一幕幕向他涌来,不受他控制地在他脑海中生根发芽。
牵丝蛊会制造出最容易引动灵士情绪的幻境……
他忽地又想起,在那个梦的开头,他所感受到的那深不见底的绝望。
若是没有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他或许真的会被困在那种让人无法自拔的情绪中,不得解脱。
他想起自己那时候的意识是混沌的,根本没有平日里的智可言,而外界的一点点风吹草动似乎都会对那时的自己造成极大的影响。
灵士的灵力波动越大,牵丝蛊就会越容易占据灵士的思维和身体。他想起玄师刚刚说的话。所以按说,自己之前遇到的,应该就是那所谓的牵丝蛊制造的幻境才对。
可是,既然如此,那为什么那个幻境到了最后却……
他还记得,明明一开始他确实落入了牵丝蛊的陷阱之中,甚至情绪已经失控,但就在快要到达极限的时候,事情突然有了转机。
如果那是牵丝蛊的幻境,那么应该趁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乘胜追击才对,没有必要在最紧要的关头放他一马,除非是……
除非是有人在帮他。一边想着,江曜总感觉自己离真相似乎越来越近,但他却只想让自己赶紧停下,不要再沿着这条线索思索下去。
因为如今在场的人除了他和玄师以外,其他人连自保都尚且困难,那么能在那时候帮到他的,有且只有玄师一人。
他还记得自己幻境中的转折点,那桌上的摇曳红烛,被子上的交颈鸳鸯,身上的大红喜服,还有玄师那如刀锋一般,直直刺入自己心脏最深处的厌恶眼神。
玄师讨厌自己。
那是最让自己绝望的事情。
但是后来为什么又改变了呢?
脑海中残存的记忆转了又转,江曜忽然又想起,在自己看见玄师的眼神而陷入无端的痛苦后,曾听见玄师问过他。
玄师曾问他,他是不是他。
幻境编织成的玄师会不知道这个答案吗?或者说,幻境编织成的玄师有必要向他确认这个问题吗。
若是只想扰乱他的心神,明明像之前那样,继续对他流露出厌恶的情绪便好。那时的他早已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只会溃不成军,又何必多此一举。
更何况,后面发生的事情……
那样温柔地包容他、安抚他、引导他,那根本不像是那阴毒的幻境能做出来的事情,反而是像极了玄师本尊。
那个在幻境中指引他一点一点走出牵丝蛊陷阱的玄师,像极了他那无论何时都会站在他身后,帮他遮风挡雨的师父,不,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为何会如此?不知不觉间,江曜的呼吸已经变得沉重起来,就像是一个一不小心走到悬崖边的旅人,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心中惧怕,却又莫名其妙地升起了一股想要一跃而下的冲动。
他不由自主地抬头去看玄师,却发现他的视线并不在自己身上。只是,往日里玄师总是穿得放荡不羁的红色衣袍此时却将他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一点多余的肌肤都不曾露出,反倒是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但江曜总觉得,若是将那层衣衫褪去,保不齐他便会看见纵横交错的青紫色痕迹。
那是出自他手的暧昧痕迹。
交缠的气息,偶尔交错却又刻意避开的眼神,难得含糊不清的回答……幻境中,他遇到的究竟是什么,遇到的究竟是谁,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玄师微微侧过脑袋。而那一瞬间,江曜飞快地收回了视线,心脏砰砰直跳,却一下子失去了和玄师对视的勇气。
他不知道玄师为何会出现在他的幻境之中,但是如果真如同他猜想的那般,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玄师什么都知道了?
他的那些被包装成师徒之情的亲昵,他的那些不该有的,对玄师的前尘往事的在意,他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小心思,还有那些埋藏在他心底的,不可言说的爱意。
玄师他是不是……全部都知道了?
这个念头一出,江曜只觉得有些浑身发冷。
那玄师会怎么看他?
他知道,玄师曾在幻境之中对他说过他并不在意那些身外之事,但那是幻境,玄师的目的便是平复他的情绪将他救出,自然是要顺着他的意思来才是。
更何况,他还记得,那时的他似乎也曾开过口,近乎乞求一般渴望着玄师的垂怜。
但是玄师的回应呢?他看得出玄师那时候的逃避。他不想伤害自己,但仅仅是犹豫也足以说明很多东西。
玄师并不爱他,也不可能爱他。
这是一个他意料之中,却依旧让他觉得无比悲哀的答案。
江曜并不知道为何如今明明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清醒着,但玄师依旧不愿意将幻境中的事情与他挑明。但对于现在江曜来说,他反而有些庆幸玄师的避而不谈。
至少给了他一些逃避和自欺欺人的时间。
就像玄师在幻境中说的一般,就当那是一场梦。
而既然现在梦醒了。那所有的一切都该不复存在。
就这样吧……轻叹一口气,江曜收回思绪,微微抬起头,却有些意外地对上了一双看不出情绪的狭长眼眸。
“师父?!”怕被看穿心思的心虚让江曜下意识地把身子往后一仰,却因为用力过猛撞上了坚硬粗糙的石壁,疼得他险些惊呼出声,龇牙咧嘴地倒抽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