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磨镜 - 缠鸢 - 江空晚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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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磨镜

9.磨镜

▍你那呆头鹅表哥,可曾开窍了?

孟秋天气,晴日暖风,暑热仍未消歇,反倒是深处桃林的婵娟院有几分爽朗清凉。

燕鸣歌今日得了邀约,应崔九娘相邀去西山跑马。

想着也不好将表哥逼得太紧,燕鸣歌今日便没去扮演兄妹情深的假把戏了。

自前几日他改了口,燕鸣歌便日日往熙和居跑,白日守着霄哥儿习大字读书,等到了下晌临近散值的时辰,燕鸣歌便换着法子的出现在他面前。

将陆昀所剩无几的空闲功夫榨干的一干二净,偏生她每回都有着正经由头,不是霄哥昨日的字写得不大好,便是今日读的书一知半解,还望表哥不吝赐教。

陆昀自然是倾囊相授,幸得霄哥儿聪慧一点就通,又是个好学不倦的,陆昀也乐得指导。

反倒是候在外间的燕鸣歌听他满口的之乎者也,昏昏欲睡。

因着顾及仪态,燕鸣歌每回都是规规矩矩地坐在外间小榻上,只是坐得时间久了,难免困乏,什么时候伏着案边小几睡下的,她也不知。

等到霄哥儿请教完,从次间出来时,瞧见姐姐舒舒服服地倚在小榻上,不由得睁圆了一双乌亮葡萄眸,轻声细语的扯着表哥衣袖求情,“表哥莫要怪姐姐在这就歇下了,姐姐今日陪着霄哥儿累了,午后也没歇晌。”

有霄哥儿这样可人又懂事的小团子替她讨饶,陆昀自然也乐得做个体贴弟弟妹妹的兄长,便也就由着她睡,自个则是带着霄哥儿去了松鹤堂。

因着二房三房向来与老夫人不大亲近,陆昀便经常带着霄哥儿去松鹤堂用晚膳。

没见着鸢丫头,老夫人正要问,人小鬼大的霄哥儿便抢先回了话,说,“姐姐累了,在表哥的房间歇下了。”

怕老夫人误会,陆昀连忙解释,“方才鸢表妹带着霄哥儿来主屋寻我,许是因为累了一天,才在外间小憩了一会,眼下人还未醒。”

殊不知老夫人从陆昀改口,唤她为鸢表妹中就窥得几分端倪来,但她面上岿然不动,等陆昀牵着霄哥儿走了,嘴角挂着的笑意是怎么也落不下来。

还是等到翌日燕鸣歌来到松鹤堂,向老夫人请示,明日要去赴崔九娘的约,去西山游秋一事时,老夫人才故作不经意见问起,“西山远在京郊,不如等到你表哥散值,外祖母打发他去接你如何?”

闻言燕鸣歌心上窃喜,面上却叫人看不出表情,只诚惶诚恐地推拒道:“表哥公务繁忙,怎好劳烦?”

话虽这般说,燕鸣歌也并未将崔九娘的安排告知外祖母,依着崔九的意思,只怕是要在外顽上一夜的。

老夫人只当她面皮薄,不好因着自己的事情麻烦陆昀,便一锤定音就这么拍板决定了。

是而还在值房里忙于公务的陆昀得了书吏的传信,拆开看后,便知是老夫人的意思,只得无奈扶额,叹了口气。

恰逢中书舍人崔珏领了上峰的令来吏部走一趟,待交接完公务后,见吏部值房中的人已经走得所剩无几。

唯独陆昀那间值房中还传出声响来,崔珏轻车熟路地叩响了门,就见着他案上放着一封展开的信。

他倒是不与陆昀见外,拿起那封信看后,不由得揶揄道:“止渊兄,你家老夫人对你的终身大事格外上心啊。”

信上可是千叮万嘱,要他一定要去西山将那表妹亲自接回府,老夫人打得是何算盘他崔珏怎会看不出来。

陆昀伏案落笔,并不搭理他,还是崔珏自讨个没趣,换了个话题,撺掇道:“你家老夫人要你去西山,你可知今日西山有什么样的鬼热闹?”

无非就是游秋跑马,她们那帮贵女聚在一起,还能有什么花样。

知道他是个闷葫芦性子,崔珏便也不卖关子,怡然自得道:“你可知今日设宴的主家是何人?是我五房的堂妹崔九,我可是提前与你说好了,我家那堂妹是个性子野的,自小就叫叔伯几个宠坏了,如今是五房的女公子,身边侍奉的都是样貌清秀,眉目如画的小厮,正是世家贵女好的那一口。”

言毕,陆昀皱着眉头,擡眼看他,沉声问道:“此话当真?”

崔珏睨他一眼,递出一个暧昧缱绻的眼神,意有所指道:“时下民风强悍,野地交\\媾也并无可能,何况崔九交友甚广,今日整个玉京泰半郎君贵女想必都去了的。”

此话一出,陆昀神色冷峻,向他扫去寒凉锐利的一眼,眸中暗含警告。

崔珏会意闭嘴,就见陆昀收拾好书案,显然是准备提前下值了。

目的达到,崔珏心中甚慰,轻哂道:“也不必麻烦了。你就坐我的马车去,否则这一来一回,不知要耽误到什么时辰去了。”

“也好。”陆昀颔首应了。

却说今日西山跑马,崔九娘崔瑛只将从前与燕鸣歌一道打马游街的郎君娘子召集起来,谁知李家六郎这个蠢的,竟是将赵寻也一道叫上了。

气得崔瑛差点没将李小六打一顿,还是燕鸣歌好声好气地劝了她一番,说那赵寻是李小六表哥,若是他硬是要跟来,李小六哪能拦得住。

幸得崔瑛也知道李小六好说话的性子,定是被赵寻那厮蛊惑了的,是以她只狠狠地瞪了小六一眼,打算回去再找他算账。

崔家十郎崔璟从前就与燕鸣歌亲近,自大知晓赵寻与她退亲后,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几次三番撺掇着其余几人要偷偷找个麻袋,敲赵寻一顿。

就在他这样一番打算还没实施,就叫赵寻撞上门来了,燕鸣歌知道崔璟年轻气盛,想为她出头,遂好言相劝,才叫打消了他的念头。

只是赵寻这厮委实过分,跑马时故意往燕鸣歌身边凑不说,还故意挑衅,非要燕鸣歌与他比试。

崔璟自告奋勇地要替燕鸣歌同他比,见他斗志昂扬,意气高昂,燕鸣歌也不好拦他,只拉着他悄声叮嘱了几句,“十郎,千万莫要逞强,那赵寻小人也,最会耍阴招。他若是利用你心急使绊子,害你摔着了,那才叫他如了愿。”

被燕姐姐这样一番细心叮咛,崔璟脸红的跟个猴腚似得,话都说的不利索了,“燕姐姐,可……可是那赵寻太过欠揍,我想赢他。”

燕鸣歌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肩,又再三嘱咐,“在姐姐这,输赢不重要,你莫要受伤才好。”

崔璟点头如捣蒜,气宇轩昂的去马厩选马去了。

反倒是在凉亭里乐得看笑话的崔瑛倚在软榻上,见她过来,身子像不长骨头似得靠在她身上,同她亲亲热热的耳语道:“你说我家那个傻弟弟,一门心思要为你争口气,你又是作何想的呢?”

燕鸣歌像是习惯了她的不正经,睇她一眼,推了推她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无奈道:“快离我远些,每回见了我就紧巴巴的贴过来,你没看着你的小情郎眼神里都淬了刀子,想将我千刀万剐从你身边赶出去吗?”

听她这般说,崔瑛这才擡头打量自己侯在不远处的贴身小厮时雨,果不其然,他那双清亮星眸蕴着朦胧雾气,似乎难以置信地望着被她拦在怀里的燕鸣歌。

崔瑛这才意犹未尽的收回手,瘪了瘪嘴,浑不在意的解释道:“阿鸢是我闺中手帕交,不是你想的那样。”

也不知那人信没信,竟是虚虚行了半礼踅身远去了。

燕鸣歌乐得看戏,不由得捂嘴偷笑道:“人家生气了,你还不去哄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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