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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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半夜有些口渴,黄峰下床想给自己倒杯水喝,他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惊动了睡在身旁的妻子,张佳丽嘴里咕哝着什么翻了个身,把被子又往身上拢了拢。
手刚触到不锈钢材质的烧水壶,黄峰就感到有一股冰凉的寒气顺着指尖往上爬,再一看电源线蔫嗒嗒垂在那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临睡前忘了烧水。
现在烧肯定会影响到妻子休息,还不如直接去一楼厨房接水,顺便再去上个厕所。
黄峰披上外套,揣着手就出了房门。
楼道内灯光昏暗,发黄发旧的白炽灯还时不时闪烁。
早就说让爸妈把这些都换成led的,可他们偏不听,总是说还能用就将就一下,固执的很。
别人兴许觉得这种环境下没个手电筒不咋方便,但黄峰没问题,到底是自己生活过好多年的地方,他都习惯了。
路过二楼的时候,黄峰察觉到有一个房间的门开着,里面的灯光透过门缝射到外面的走廊上。
大晚上的咋还开着门睡觉?
黄峰有些好奇,他仅犹豫了一瞬就悄悄凑了过去,小心翼翼扒着门缝往里看。
咦,一个人都没有?
估计是上厕所去了。
正当他准备继续下楼的时候,听到了下方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竖起耳朵听能勉强辨认出是一男一女,黄峰脚步一顿,打算听个墙根。
不怪他好奇心旺盛,要知道现在整栋民宿里只有自己跟媳妇、还有爸妈老两口是正经夫妻,其他不论老少都是单身。
哦,那个梅梅和冻僵了的小白脸不算。
再说小白脸还昏迷着呢,也不可能与人对话。
黄峰竖着耳朵听下巴嗑,偶尔能听到一两句“离婚”“家底都掏给你了”“亲子鉴定”“动迁”“大几千万”的字眼,别说哈,这人听到的全是重点。
但都是漏掉了关键当事人的重点信息。
两人的声音渐渐拔高,没一会儿的功夫,黄峰就见自己的亲爹背着手离开了水房。
这个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其实不是那么好辨认,可黄峰是谁啊,那是黄大爷的亲儿子,他仅凭一个背影和脚步声就能断定这是他爸。
根据他刚刚听到的那些关键信息,再结合一下晚饭后大家讨论的话题,黄峰很快就总结出了以下几个关键点:
一、他老爸出轨并且跟外面的女人有了私生子,连亲子鉴定都做完了,确定无误。
二、他老爸之前就私自转移过家庭财产给外面的女人,并且想跟老妈离婚和三姨双宿双飞。
三、无风不起浪,后院那片厂房要拆迁的消息很有可能是真的,拆迁款保守估计也得几千万,老爷子想把他妈踹了私吞拆迁款。
唉我去,别的不说,几千万的拆迁安置费也有自己的一份,他老爸变了心就相当于把钱换了口袋,自己作为独生子继承父母财产的唯一性遭到了侵犯。
这特么,叔可忍,婶都不能忍!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破坏自己父母婚姻的三姨到底是何方神圣。
“老东西,迟早要你好看!”
一个女人抱臂从阴影中走出,望着黄大爷离去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竟然是她!
刚才那句话明明是白莉莉在咒骂黄大爷,可认定二人之间有不正当关系,黄峰错把这句话自动翻译成了三姨对自己母亲的诅咒。
他气不打一处来,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冷不丁从阴影里窜出来拦住了白莉莉的去路:“我们谈谈。”
白莉莉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她就稳住了心神,“是你呀,你有什么事?”
黄峰怒气未消,说出口的话也不大好听:“你一个外面的女人也好意思找到这里来,想登堂入室?脸皮都不要了吗。”
他都听到了?
既然如此白莉莉也就懒得装了,她轻哼一声:“呦,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就不要脸了,继承权是法律赋予的权利,什么叫登堂入室?论前后我比你和你妈都更有资格花那个钱,谁先谁后还不一定呢。”
白莉莉心里想的是:前夫黄四海的遗产自己没花到一分,便宜倒是都被他大哥一家子给占了,搁谁谁心里能平衡。
而黄峰听话听一半,显然误解了她和自家老爹的关系,先入为主把白莉莉定性为自家老爹在外面的情人。
尤其是这个女人现在竟然舔着脸找上门来想把自己和老妈挤走,占有拆迁款的大头,这种想法实在是不要脸至极。
不仅如此她还出言讽刺,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在说她白莉莉才是正房?
好啊!
把“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那套拿来跟自己玩文字游戏是吧,黄峰胸腔里此刻充满了对这个无耻女人的鄙视:“我警告你,赶紧给我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白莉莉:“不客气,我倒是要听听你能怎么个不客气法。”
见黄峰牙关紧咬,双拳紧握,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摸样,白莉莉眼神闪了闪,决定不跟这个书呆子硬钢。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白莉莉最是识时务的。
白莉莉缓和了语气:“唉我倒是想走,可你看看外面那大雪下的,别说人了,连车子都开不出去。”
“信号也时有时无的,打救援电话都打不出去,你总不能把我赶出门,让我独自在冰天雪地里活活冻死吧,咱们好歹也是亲戚。”
一听这话黄峰更气了:“呸,你和我算哪门子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