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李甫的尸首被草草安葬在一处村落外，李半山是私自回的颍丰县，按照律法，不服军令者要挨上五十军棍。

行刑的都是军营里年轻力壮的士兵，五十军棍下去，不死也得成个残废。

何况他们现在是被打退逃命的路上，要是真挨了打，只怕他是半点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李半山为人仗义，和士兵们都相处的很好，因此当中军要求行刑的时候，年轻的士兵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愿意出来。

这无疑惹恼了中军。

他虽然官阶不上不下，可在当下，要远比李半山一个百户尊贵。

而这些兵卒竟敢为了他驳自己的面子，实在是让他嫉恨不已。

他冷笑着夺过军棍，恨恨说道:

“李百户好大的威风，既然他们不动手，那就由我亲自执刑！”

李半山脱了甲胄跪在人群中间，坦然的接受人群的打量。

一道军棍带着风声猛的击打他的后背，肌肉健硕的身体立刻隆起带着血点的长痕。

冷风呼啸的深秋里，李半山咬紧牙关强忍着，额头上竟沁出了汗珠。

中军裹挟着私怨，一次比一次用力，就算是围观的人都看不下去，可谁也不敢出声阻拦。

又是十几道军棍落下来，他的后背几乎没有完好的肌肤，血痕和淤紫占据了全部。

“中军且慢！”

人群里一个文弱的士兵站了出来，李半山向那人看去，发现是另一位百户，叫做高岩。

李半山担心他惹上麻烦，刚想叫他不要插手，却发现中军对他和颜悦色。

“原来是小高啊，你还小，不明白军纪如山的道理。”

高岩又上前一步，替李半山开解:

“中军大人，李半山私自回城违反军纪，我无话可说。

可其一，他一去一回，并未泄露军队行踪；其二，拼死背回亡父尸身安葬，孝字当头无可指摘；其三，他救下了无辜幼童，才让一家百姓不至于骨肉分离。

依我愚见，李半山既然已经挨上了十几军棍，想来他已经长了教训了，受刑一事不如就此作罢。”

围观的士兵本就心疼李半山，如今有人起了头，他们也争先恐后地为他求情。

中军觉得自己没了面子，又不好和所有人作对，只好强装大度。

“李半山，你自己说，你知错了吗？”

即使重来一遍，李半山还是会回去，可是他爹临走前的话像烙铁般焊进了他的脑子里。

于是他咬着牙回答:

“我知错了。”

看着一向桀骜不驯的李半山终于低头服软，中军这才满意了一两分。

“好吧，既然如此，那本官今日就先放过你。”

他俯下身，用手掌不轻不重的一下一下拍着李半山的脸，不是耳光，却更加羞辱。

他还说:

“李半山，你可要好好谢谢你这帮兄弟们。”

直到中军回了自己的营帐，其他士兵一下子涌上来想要搀扶他站起来。

李半山却摆了摆手。

即使是挨打，他也没有弯过腰，现在他也能靠自己挺直了腰板站起来。

军队在一路撤离，经历了一场大悲，又挨上了一顿毒打，在这颠沛流离的路上，李半山无可避免的发热晕厥了。

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躺在运送粮草的马车上，而高岩一直跟在马车旁看顾他。

“你醒了？马上就要到落脚的县城了，再躺一躺吧。”

李半山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病气卸空了，天上的阳光很刺眼，他屈起手臂挡住眼睛说:

“高岩，别再插手了，中军只怕会记恨你。”

“他不敢。”

高岩对他狡黠一笑，说道:

“家兄是高靖。”

高靖？

李半山听着耳熟，突然一个激灵想起来，惊讶地问:

“那个骠骑将军？”

见高岩点了点头，李半山才笑了一声。

“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