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红尘一梦
第579章——红尘一梦“王爷，老夫人病重！”
王府管事气喘吁吁的赶到李轻眉的房中，自入冬以来，秦老夫人的身子骨渐渐一日不如一日，特别是这段时间为操持秦胤的婚事，更是亲力亲为，免不得奔波劳累。
这几日因着李轻眉受伤，故而照料世子的职责就责无旁贷的落到秦老夫人的身上，她也是个事必躬亲的人，故而雪上加霜，竟是一病不起。
李轻眉在秦胤的搀扶下，与秦胤父子一道前往老夫人的院中，此时秦老夫人面容憔悴的躺在床榻上，正炯炯有神的看着秦胤父子二人。
她的目光不舍的落在孙子的身上，旋即又定格在自己的儿子身上，这一世有爱她的男人，孝顺的儿子，还有乖巧的孙子，她觉得此生算是没有任何遗憾，唯一的遗憾是没有看到胤儿娶妻。
“李轻眉，好好照顾他们父子二人，老身就将胤儿与孙子交给你了。”
她将李轻眉的手与秦胤的手交握在一起，这个女人虽不是最好的媳妇，但她对胤儿的确情深义重。她还不至于老眼昏花的完全看不明白这二人之间的情愫。
只是她的儿子素来就性子寡淡，怕是还未完全看清楚自己的心。
“好~老夫人。”
“叫母亲~”
她和蔼的看着李轻眉，第一次觉得这个姑娘谦卑的让人心疼，而李轻眉则是愕然的看着秦老夫人，她素来就瞧不上她这个山野村妇，没想到最后还是承认了她的身份。
“老身做主，承认你为秦家的当家主母，你与胤儿的婚事老身怕是无缘亲自操持，记得成婚之日，在老身灵位前，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老身。”
“娘，你不会有事的！”
秦胤的眼眶微红，记忆之中，还是第一次看到母亲如此无助与虚弱的样子。
“秦棉！救她！”
跪在秦老夫人身边的秦棉一脸的为难，秦老夫人已然是油尽灯枯之相，任谁都无法救她，说真的，几年前，秦棉替秦老夫人把平安脉的时候就发现她已是强弩之末。
她能强撑着一口气留到现在，完全都是因为放心不下孑然一身的王爷。
如今王爷有了家室，老夫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秦老夫人是在黄昏时分离开的，她离开的时候双眼迷离，总盯着墙角不住的唤着屠苏，屠苏是太上先皇，也就是秦胤的父皇霸山屠苏。
从秦风的口中断断续续的陈述，李轻眉才知道秦胤母子早年间过的也很是艰难。
秦老夫人是太上先皇的废后，确切来说，是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休弃的王妃。
彼时霸山屠苏因着父亲的一道圣旨，将出身门阀世家嫡女的秦老夫人娶为正妃，但他已然有心上人，夫妻二人初时相看两相厌。甚至都不曾圆房。
霸山屠苏很快就将心爱的女子纳为侧妃，并很快诞下庶长子，那侧妃仗着有子嗣，就不将秦老夫人放在眼中，时不时的使阴谋诡计在后宅中折腾。
原本这皇位轮也轮不到太上先皇霸山屠苏，但秦老夫人利用所以能用的力量，包括秦氏门阀千年的底蕴，倾尽所有帮着他加入夺嫡的战争中。
他在朝堂上斡旋，她在后宫中周旋，一明一暗，一前朝一后宫，也是秦老夫人，在霸山屠苏的母妃病重之时，衣不解带的亲自伺候，当时太妃得的是能传染人的肺痨，甚至连太医都避之唯恐不及，但秦老夫人却眉头都不皱一下，直伺候到老太妃弥留之际。
她是真的爱霸山屠苏，所以爱屋及乌，将他的母亲也视为自己的亲身母亲，将他的骨肉视若己出，但若一个男人不爱你，就算你再如何努力，也走不进他的心，也许只有等到彻底失去那一日，才会幡然醒悟。
彼时霸山屠苏卷入朝堂纷争，秦氏一族为力保霸山屠苏，竟是被盛怒之下的陛下颁旨抄家灭族，而秦老夫人作为罪臣之女，又嫁给霸山屠苏多年而无所出，故而被陛下迁怒，褫夺王妃头衔，发配宁古塔。
她以为自己的丈夫能够救她，但她却心灰意冷的发现霸山屠苏根本就没有将她的努力放在眼中，这形同陌路的夫妻终于还是因外界的力量分道扬镳。
但奇怪的是，霸山屠苏登基后的第一道圣旨，竟是册封她为皇后的诏书，令人诧异的是，当派去接秦老妇人回宫受封的仪仗到达宁古塔之后，却发现秦老夫人已悄然离开。
霸山屠苏得知这一噩耗之后，竟是连登基大典都顾不得，匆匆奔赴宁古塔找寻她的下落，这一找就是十四年，当看到少年秦胤的时候，他才知道，当年她离开的时候，腹中已经孕育了他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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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是太上先皇，我也会想办法让老夫人离开朝堂，离那些阴谋暗算越远越好！”
李轻眉从秦风的只言片语中已然猜测出这对夫妻并未如外界传言般没有半点情份，而是鹣鲽情深，愿意彼此成全，牺牲自己，以自己的方式表达对彼此的爱。
“是，我父皇的确是为护着我母亲的安危，忍痛将她送出京城，但他当时并不知道有我的存在。”
一身缟素的秦胤不知何时站在也是一身素白的李轻眉身边，母亲走的很安详，母亲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准哭，所以他虽眼眶赤红，但仍是不流一滴眼泪。
而他的母亲之所以不想回去，完全是因为彼时她已经失去能倚靠的母族力量，中宫皇后是各方力量权衡利弊的产物，根本就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让一个无权无势，没有背景的女人随便入主中宫。
彼时各大门阀世家已然将代表各自家族利益的适龄女子送入后宫中，就等着在这些女子中甄选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坐拥中宫的皇后娘娘，必须花落世家。
若是霸山屠苏一意孤行，很有可能让初登大宝的他，坐不稳这得之不易的皇位。
他们二人心中都有数，但一个心中有愧，一个刻意成全，顾全大局，谁都不想说破这当中的奥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