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生与死
庄千寒很想将孟蝶拥到自己的怀中，告诉她，他爱她，今晚并不是自己约她来这里的，可是看着她冷漠决绝的后背，最后还是没有再靠近她！
庄千寒休息了一会儿，转身看了看躺在离自己有一个枕头远的孟蝶，以为孟蝶已经睡着了，一动也不动，连呼吸声都很微弱，他往她身边靠了靠，发现她满头大汗，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很凉很凉，他突然意识到不好，大声喊了几声：“小蝶！小蝶！……”却没有回应。他穿好衣服，掀开酒店大床上白色的被子，想给她穿上衣服，送到医院，可是白色床单上一大滩的红色血迹让他慌了神。
“小蝶！醒醒！别睡！醒醒！醒醒！”庄千寒一边喊着，一边直接用酒店的被子将孟蝶包了起来，给吴秘书打了电话，让他立刻安排酒店的车在楼下等他，然后抱着孟蝶便往外冲，他第一次感觉到害怕，令人窒息般的黑暗向他席卷而来。
医院的手术室外，庄千寒白色的衬衣上全是血，金瑟和易弦匆匆赶来，庄千寒双手抱头，耷拉着脑袋，不停地流着泪。
又是恐怖的手术室外，金瑟看着手术室的门突然有些腿软，这已经是她第三次站在这扇门外，等待着孟蝶是生是死的答案。易弦看着瘫软坐在地上的金瑟，用力的扶起她，让她坐在了庄千寒身边的椅子上。
金瑟看到庄千寒，突然失控发疯的将自己的拳头挥向了庄千寒，哭着说道：“你知道她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吗？为什么？为什么用这种方式报复她，她除了你，没有跟任何男人好过。她连初吻都一直珍藏着给了你，你呢？你做了什么？”
庄千寒一直默默地留着泪，任由金瑟劈天盖地的拳头向他挥舞着。
“瑟瑟，你冷静，冷静，是小蝶自己离开，选择了金弦，这也不能全怪千寒。”易弦想替庄千寒说句公道话。
金瑟停止了殴打，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庄千寒，你听清楚了，我今天只说一遍，你爱信不信。
三年前，你们很相爱，可是直到孟蝶肚子快生了，你也没有向她求婚，她处处为你着想，我替她鸣不平的时候，她却笑着劝我，说你对她好就行了，不要再给你增加烦恼。
当然这不是她离开你的真正原因，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这个所谓爱她的男人有多差劲。你慈祥的奶奶，趁着你我都不在她身边，去找过她，给钱让她拿掉孩子离开你。
她拒绝了你奶奶给的钱，但是又不想让你跟你的奶奶决裂，她承诺你的奶奶会离开你，但是她离开是因为她不想因为她，让你和已经上了年纪的奶奶没有时间享受天伦。不想让你生活在自责难过中，但是她对你还抱有幻想，幻想着哪天你与你的奶奶享受完天伦之后再去找她。”金瑟摸了摸自己的眼泪。
“可是有人或许没她想的那么善良，当年她大出血，是因为有人将她从扶梯上推了下去，她知道是谁，可是她选择了沉默。因为她有要保护的人。”
“你说什么？”庄千寒抬头，眸子里闪烁着泪光和隐忍。
“当年是有人将她推下扶梯的，我想她不说，你如果没有失忆的话，也会猜到是谁。当年就我一个人站在手术室外，医生出来问我保大人还是保小孩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绝望，多害怕！”金瑟的眼泪不停地流着，易弦在她旁边搂紧了她，他也没想到孟蝶居然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
“你一定在想，后来为什么你为了救他车祸失忆，她却弃你而离开了。”金瑟讽刺地笑了。
“是的，她是在千寒需要她的时候离开了。”易弦也这样认为。
“你可知道，你昏迷那几天，她天天晚上在你的病房里跟你说一晚上的话，你又怎么会想到，当时的她已经身患白血病，与你一同住在同一家医院里，那时的她每天等待的是死亡。所以她更坚定地要离开你，她不想让你看见她越来越病态的丑样子，只想给你完美。可是老天这点愿望都不愿意施舍给她，你居然忘记了她，她定定地站在你面前，你却与她擦肩而过了。”金瑟说道这里，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哭起来。
金瑟的话正如锋利的箭矢，此刻的他如万箭穿心般痛苦，她爱他爱的那么热烈，自己竟然因为愤怒和猜忌而看不透她的小伎俩。庄千寒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耳光，他真是愚蠢。
易弦也有些震惊，他是总感觉孟蝶脸色比叫白一些，没想到是因为生病的原因。而且白血病这种毁灭她人生的病痛。
“后来呢？”易弦很好奇，也很紧张。
“后来她进行了骨髓移植，就是庄千寒出院那天，她进的手术室，她进手术室之前还偷偷地去看了他最后一眼。她是太痴也太傻，在法国天天对着庄千寒的照片又哭又笑。再后来她需要每周去看一次心理医生，来缓解对庄千寒的思念。最后没办法，医生建议她回国，心病还须心药医。她一直在犹豫，正好他要订婚，我便设了个套，将她给套回来了。还故意告诉她错的时间，让她正好在庄千寒订婚仪式开始的时候出现，目的就是让他注意到她。”
“这次呢？这次怎么又要离开千寒，而且她跟金弦接吻的视频可是真的吧？”易弦不明白她已经又让庄千寒爱上了自己，为什么又要离开。
“因为他奶奶又来威胁孟蝶，接吻的不是小蝶，是张蜜儿让化妆师将张蜜儿化成了小蝶的样子。没想到的是不离开他，她要受他奶奶的威胁，离开他却要受到他的报复。如果这次小蝶有什么，我一定会杀了你！”金瑟突然生气地瞪着眼睛对着庄千寒吼道。
“对不起！对不起！不用你动手，我会随她一起去的！”一向骄傲的庄千寒在道歉，而且哭着说自己会给孟蝶殉情，这让金瑟有些措手不及，定定地看着已经痛苦地不能自已的庄千寒。闭上了眼睛，祈祷孟蝶没事。
“好了，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易弦抱紧了金瑟，安慰道。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先走了出来，三个人焦急地围了上去。
“已经脱离危险了，幸好送的及时，不过孩子没保住，年轻，以后还会有的，以后可要小心点。”三人谢过医生后，医生便离开了。
孩子？她也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自己还没经历又能与孟蝶做父母的喜悦，却直接向他宣布了如此残忍的事情。庄千寒抡起拳头不停地敲着墙壁，易弦看着他已经流血的双手，过去制止了他：“千寒，别这样，小蝶现在还需要你的安慰！”
庄千寒无助地看着易弦，她还会原谅自己吗？自己再一次没有保护好她和他们的孩子。
病房里孟蝶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还没有醒来，金瑟紧紧地握着她冰冷的手，坐在她的身边，泪水止不住的流着。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淌着，庄千寒呆呆地坐在病房门旁边，脑袋沉进了双膝之间，易弦站在他的对面，无声地陪伴着。
孟蝶缓慢无力地睁开了双眼，金瑟破涕为笑，喜悦地喊道：“小蝶，你醒了，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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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蝶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轻轻点了点，她想让金瑟安心，然后眼泪滑落。庄千寒听到声音立刻站了起来，转身想开门冲进去，可是手紧紧握住把手之后又犹豫了。
易弦走到他身后，手放在他后背上，鼓励道：“进去看看吧。”
庄千寒和易弦一起进了病房，他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向前挪着，氤氲的黑眸极力地隐忍着想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透过眼中的薄雾，映入眼帘的是她毫无血色的小脸已经虚弱的身体。她没有抬眼看自己，在自己靠近床边的时候，闪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闭上了眼睛。
易弦拉起坐在床边的金瑟，轻轻地将她拖了出去。
“放开我，你干嘛？”金瑟透过门上的玻璃，担心地向内望去。
“放心，你没看他一副恨不得自己去死的那种后悔的样子吗，他不会把小蝶怎么样的。”易弦搂住了金瑟，让她紧绷的神经能得到舒缓：“走吧，去吃点东西。”
金瑟看了看一直站在那里不动地庄千寒，又想了想易弦的话，跟着易弦一起离开了病房门外。
“小蝶。”庄千寒轻轻唤了声，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也怀孕了，而且还受了那么多苦，对不起！对不起！”庄千寒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孟蝶一听到怀孕两个字，泪水又从眼角滑落。是啊，怀孕了自己都不知道，她真是个不称职的母亲，让一个孩子没有爸爸，另一个孩子她还不知道已经在她身体里生根发芽，便没有了。
庄千寒靠近病床上的孟蝶，想帮她擦掉眼泪，可是手刚碰到她，她却有些激动，睁开双眼，冷冷地盯着自己，用尽力气颤抖着对他说道：“庄董事长现在可以放过我？放过我身边的所有人了吗？”
庄千寒心中像被千年寒冰刺中一样，她对自己已经不仅仅是冷淡，而是已经绝望的恨意，并且他能感觉到她对自己没了一丝丝的幻想。她看他的眼神不再狡黠，不再总是有着让他有那种盈盈地温暖的爱意。并且她很怕自己的碰触，他将手缩了回来，此时此刻让他很无力，他不知道再怎样往前一步，让她看清，他现在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