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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借刀杀人(2)三法司的案卷不能伪造……

第73章借刀杀人(2)三法司的案卷不能伪造……

如若说天下有什么事情最是遗憾,那便是话未说完,却生离,更甚者死别。

阴阳相隔这个词用得很妙,如若真有阴阳,那么便是生的人在这一边,死的人在那一边,等到命归黄泉之时二人就可相见。若真如此,永嘉倒不怕死。

死了,可以见到她的母后、父皇、太子哥哥,还有,他。

她一直都以为当年祁隐不辞而别,是因为不愿意回答她的那些情意。他怯了,借着父皇驾崩的名义回了乡。

后来她以为他是真心实意地心中愧怍,恨自己没能救回她的父皇,所以投江殉主。虽然其中很多道理说不通,但像祁隐那样高洁清正之人,殉主,情有可原。

但她想不到的是,他是被人害死的。

这个人,还是她的驸马爷,她平生亲口承认的,第二个喜欢的人。

裴清......

自隆顺元年十月二十一她和萧承远的大婚,“裴清”这两个字便日日挂在她的心头,想赶都赶不走。他弹劾了萧家搅了她的大婚,行宫赏梅的时候和她说想娶她。后来使了点法子到文英殿当讲学先生,日日给她送一瓶子花。上巳节那日他没来,还不忘写一张字条给她,以及,又叫人采了一瓶子花。

上巳节那日,径山寺中,签文说得其所哉。

她起先不信裴清,后来信了。他对她百般爱护、呵护有加,平日里顺着她的心意哄着她高兴,寒山寺中他并未多想就扑到她身上替她挡箭。如此种种,她不能否认裴清的确待她很好。

可是,可是他怎么能......

他带她去钱塘江边看祁隐的碑文,亲自动手擦洗落满尘灰的石碑。她和他讲祁隐的事,他说祁太医是个好人,若她真的忘不了祁隐,将他当成祁太医也不错。

她知道裴清爱吃醋,但在祁隐这件事上尤为大度,是因为他是个明白人,知道祁隐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永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裴清的,或许就是他带她去钱塘江看碑文的那一日。

他帮着她直面心中的怯意,帮着她放下那份执念。

到头来,事实却是这样。

裴清怎么能对着祁隐的石碑面不改色,又怎么能说出劝慰她的那些话?他明明知道她对祁隐的情有多深,而他这个刽子手却道貌岸然地让她放下。

放下,然后喜欢上他?

自己喜欢上了杀害祁隐的人?

永嘉的心紧紧地一阵收缩,似是有一只巨手狠狠地将她的心脏攥紧,久久地不能松开。她的呼吸明明很急促,却觉得自己根本喘不上气。

她支撑不住地趴到了石桌上,扶着石桌的边沿支撑着自己似乎下一刻就要昏倒过去的身子。泪珠接连不断地砸落下,石桌上顷刻间一片水润。

玉簪静静地躺在那里,不会说话。

眼前一片朦胧,耳边月若带着哭腔一声声唤着“殿下”。渐渐地,她什么也听不见了。恍惚间祁隐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他还是那般微微笑着,恭谨谦敬,唤了她一声:

“殿下。”

永嘉缓过神来,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玉簪。

她将它拿起,虽是春日,但天气还很凉。羊脂白玉也很凉,放在手里陡然间激起一阵战栗。这阵战栗持久不息,遍布四肢百骸。

永嘉的身子抖着,握着玉簪的手不断捏紧。

她甚至都不知道是自己在说话,但是耳边响起了自己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带着明显的、丝毫不加掩饰的恨意:“杀了他。”

月若怔了,跪倒在她的身边,泣泪道:“可是,那是驸马爷!”

驸马爷。

这三个字又将永嘉震了一震,身子颤得更厉害,整个人就像在萧瑟秋风中枯树上的最后一片落叶。

是啊,裴清是驸马爷,是和她堂堂正正地拜了天地高堂的人,是和她入了洞房剪了青丝系在一起结发为夫妻的人,是径山寺姻缘签上上上大吉的人,是七夕放花灯时许愿要白头偕老的人。

她明明已经喜欢上了他,明明觉得他就该是她的驸马。

“我在想,我当初选驸马,选对了。”

风荷轩里,自己亲口对裴清说的话犹在耳边。

可是祁隐呢?他那样好的人,本该继续留在宫里做太医,他有那样好的医术,终有一日能成为绝世名医。即便她和他没有结果,他还是会继续过着平安顺遂、受人敬仰的人生。

他还可以救很多人。

结果呢?现在都不知身死何处。

可她真的能杀了裴清吗?寒山寺遇刺留下的箭伤,每一次温存时她都能抚到,每每触碰到,她的心都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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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太......有没有一种可能,陆平诓了你?”

乔若云皱着眉头在屋里踱着步子,她已经转着黄花梨木圆桌转了有百八十个圈,还好永嘉一直都低着头,不然恐怕要被乔若云给绕晕。

听到乔若云冥思苦想将近两刻钟最后得出来的这句话,永嘉幽幽地擡眼看了她一眼,然后望向桌上躺着的案卷和紫檀竹节盒,叹了一口气。

永嘉问:“三法司的案卷,能伪造?”

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伪造其中一个倒还能说,可能将三个衙署一同伪造还端端正正盖了印的,那只有朝堂里一手遮天的人才能做得到。

乔若云“哎呀”了好几声,最后颓废地在桌边坐下,拿起案卷皱着眉头苦思,边道:“可现在的情况很清楚啊,陆平就是想找件事情来,想让你恨上裴清,不然怎么能让你帮他呢?”

永嘉敛着眸:“这个道理我也知道,可陆平再如何胆大,总也不敢伪造三法司的案卷吧?我只要一呈递到三法司那儿去,不就明证了真假?”

乔若云将案卷翻了又翻,接话道:“确实,除非这个伪造的人通了天了,能一手就让三法司所有大臣都服服帖帖的。”

永嘉拿起一旁搁着的汤药,闻到药的苦味皱了皱眉,但还是强忍着喝了下去。自己的身子弱,如今是费精神的关头,再如何也得强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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