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联军

第069章联军

今夜的?长安并不安,呼喊声、烧杀声随处可闻，姜原遂护着?萧季绾三?人专拣僻静的?巷子走，巷子黑漆漆的?没有火光,状似阴森,但远不及被战火蔓延的?地方可怖.

姜原遂似乎对长安很熟悉,熟悉到萧季绾忍不住开口询问,“姜先生以?前在?长安待过？”不怪乎她会这?么猜测,姜原遂瞧上去四十来岁的?模样,而大晋南渡只是?须臾二十三?年，二十三?年前姜原遂也就二十岁上下,在?长安待过也并不奇怪。

“未曾。”姜原遂一面在?前面开道,一面回答，“某在?此之前从未到过长安。”

这?样的?回答令萧季绾感到惊讶，“姜先生没有来过长安？那为何看上去对长安十分熟悉？”

自然是?因为长安曾是?大晋皇都,首善之地，是?姜原遂日思夜想想要?收复之地，长安一百零八坊，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1】,自他在?荥州偶然见到长安城的?堪舆图起,长安的?面貌就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猜的?。”姜原遂回答。

萧季绾不信，但是?她也不多问，因为晦暗之中，月光之下，姜原遂的?背陡然一僵,随即右手迅速擡起，示意他们安静。

前方有情况。

萧季绾急忙拽着?慕容念后退至墙根处隐藏起来,阿福坠在?最后头，看不清前头的?情形，但是?他也跟着?藏了起来。

姜原遂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身后的?三?个人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地缩在?墙角。

巷子的?另一头传来清晰的?高?薛语，萧季绾皱眉，她听不懂，阿福听了两句也跟着?皱眉，他多多少少听懂了些。

听懂了，才慌。

“阿干，你已经屠过长安一次，为何又要?下令屠城？难道你真的?要?将长安变成一座空城吗？”

“变成空城不好吗？等本王屠了长安上下，等到长安鸡犬不留，再一把火烧了长安宫室，彻底毁了这?个千年皇都，到那时，本王倒要?看看中原人还会不会对这?里抱有幻想。”

“阿干，可是?那样我大齐将彻底失尽人心，中原人的?人数胜过我高?薛千万倍，失了他们的?心，我大齐危矣！”

“胡安，你真是?中原人的?书?读得太多了，连说?话都和他们一样罗里吧嗦，别忘了你是?高?薛人，是?草原的?子孙，草原的?子孙从不畏艰险，谁若敢背叛大齐，本王的?狼头刀必定取其项上人头，所以?你不要?多虑，也不要?瞻前顾后，本王只是?在?用草原的?方式彻底解决我大齐的?后顾之忧。”

“阿干，可草原的?方式并不是?……”

“好了胡安，今夜你也累了，你若害怕，就先回去休息吧，这?里还有本王。”

话音一落，巷子里响起一串脚步声，脚步声正渐渐远离，阿福想动，被慕容念按住了肩。

巷子里还有一个人没有走。

月亮即将西落，杀声还未止歇，隐藏在?角落的?四人以?为巷子里那个不打算离开了，正要?另寻出路，忽然，那头传来杂七杂八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人就都走了。

姜原遂探出一双眼睛往巷子里瞧了瞧，这?里除了他们不再有旁人。

“人走了，我们也走吧。”

阿福长舒一口气，拍了拍心口，“好吓人，我们怎么这?么倒霉，长安这?么多条巷子，为何偏偏那两个要?钻这?条巷子。”

萧季绾回头看过来，“哪两个人？”

“伽南王和云中王啊。”阿福挠了挠头，想起他们听不懂高?薛语，便将方才自己听到的?话复述了个七七八八，“大差不离，他们就说?了这?么多吧，不过关于他俩的?身份是?我猜的?。”

听了转述的?三?人纷纷垂下眼眸，心中所想不尽相同。

姜原遂想的?是?，高?恭狂妄归狂妄，但不可否认，此人天生筋骨强壮，且练就了一番强悍的?作战之风，此人不除，大晋北归只怕困难重重。

萧季绾想的?是?，老师说?兵家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她却连敌人的?话都听不懂，若能活着?回去，她定要?苦下功夫将高?薛语学个透彻。

至于慕容念，听了阿福的?转述后，她的?注意力既不在?高?恭身上，也不在?她听不懂的?高?薛语上，而在?云中王高?涣身上，她在?想，高?涣这?个人才是?不好对付的?那个，因着?高?恭这?个阻碍，他这?个云中王听上去当得并不顺心，可倘若日后没了高?恭这?个绊脚石，北齐军政大权被此人执掌，届时必成大晋心腹之患。

“哎，你们怎么都在发呆？”阿福惴惴不安地问，“你们不会都被吓住了吧？”

萧季绾伸手在阿福的后脑勺猛地一拍，“你说?什么呢！有姜先生在?，没什么好怕的?。”

“是?是?是?。”阿福揉了揉后脑勺，试探道，“那咱们快走吧？不然等他们同神教联军交上手就麻烦了。”

“神教联军？”姜原遂不明所以?，“什么神教联军？”

阿福只顾着?将高?恭和高?涣的?对话讲与他们听，却忘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有讲，被将姜原遂一问才想起来，“哦，我忘了说?，方才那些人来了后，好像说?什么‘从风陵渡、渭南、华阴沿线逃出来的?神教叛军组成了联军，有八千众，从鹰扬营后方发动进攻，与城中的?叛军前后夹击我军，王上命我等速速护送云中王离开’之类的?话。”

萧季绾闻言又重重地往阿福后脑勺上一呼，“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阿福捂着?后脑勺，一脸委屈，“再说?就算有援军来，那又有什么区别……”

三?人沉默，阿福的?话虽然长他人志气，但是?他说?的?并非是?错。

北齐气数未尽，此战结果早已注定，即便今夜神教能够将北齐军驱逐出长安，那也只能守住长安一时，长安终究会被北齐攻下。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究竟是?聪明?，还是?愚蠢。

距离齐帝给出的?期限只有两日了，而高?恭却只能看着?长安城墙，压抑着?胸中无处发泄的?怒火。

只差一点，前夜长安分明?已经是?他囊中之物?，可是?谁知?道鹰扬营后头忽然就出现了一支联军，联军一出现叛军就在?长安大肆宣扬来了援军，长安城中军民一心，竭力反扑，硬是?将鹰扬营的?将士驱逐出城。

“足足八千众的?叛军，竟然没有一名斥候发现，你们都是?死人吗？！”高?恭靠在?胡椅上，手边的?高?几?上放着?他的?狼头刀，刀锋没有完全入鞘，与刀柄连接之处，露出一指宽锋刃。

“那些人化整为零，从西面的?白马原绕了一大圈过来的?，我们的?斥候都在?东面……”日日被高?恭训斥，饶是?军师这?般唯唯诺诺之人，也忍不住满腹怨怼，若非高?恭自负，嫌打下长安不过瘾，非得要?上清昭应天尊亲自开城门献降，哪里会有后头的?这?些变数。

高?恭斜睨过去，“嗯？军师在?说?什么？可是?又想到了什么主意？本王听不见，你大声点说?。”

军师的?双肩微不可查地抖动了一下，匍匐上前，断断续续地开口，“王……王上……臣……臣……”

“嗯？军师怎么话都说?不利索了？”高?恭右手随意地搭在?狼头刀上，指尖在?刀鞘上毫无节奏地叩了叩，军师听见声响，如?临深渊，绞尽脑汁地想法子往上爬，“王……王上……叛军……叛军再多也不过是?强弩之末，他们既然不识时务妄图螳臂当车，王上不必再怀仁慈之心，长安本就是?一座早该毁灭的?城，不如?，”军师擡起头，看向高?恭，“不如?烧了它。”

“烧了它，烧了什么啊，军师？”

军账外传来熟悉的?声音，高?恭眸中狠戾之色一闪而过，起身之时厉色已然消失得一干二净，在?这?人手中吃过一次亏，眼下正是?攻打长安的?关键时机，他绝不会再不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