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方桐秋一整晚没回电话，张凝远的心就悬挂着晾晒了整晚。

像楼下风干的腊肉，阳光里曝晒，风中飘飘荡荡，临了还被夜猫偷咬两口，落得干瘪而破碎。

他整个人也干瘪住了，连着第二天上班精神都不大好。

这附近没有地铁，有路直达的公交，从这里到公司半小时。张凝远的习惯是到公司吃早餐，今天也是如此，隔着两个桌，几个其他部门的同事正聚在一起小声聊八卦，聊得热火朝天，不过这种话题他从来不感兴趣。

吃完饭，电梯里也能听到一些声音：“……他吗？技术部的。”

“技术部一群程序员，哪有长得好看的，我怎么听说是运营的？”另一个女孩说。

电梯里五六个人，叽叽喳喳聊着今天的八卦，似乎还是公司内部八卦，遗憾的是张凝远仍没兴趣听，低头摆弄着手机。

手机屏保是一张原始壁纸，静静的，什么动静也没有。

他失落地收起手机。

一直到十九楼，身后聊八卦的声音才停下，张凝远把手机装回口袋下了电梯，照常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人还没来全，却也不乏聊天的声音，可能是还没到上班时间，大家说话的声音都没刻意压着，奇怪的是，他一走进去，这些声音似乎变小了。

某个八卦正像流感似的在整座大楼里迅速传播，不可避免地传到张凝远耳朵里一些。

他坐在工位上，边开电脑边听着。

“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私下玩得这么花。”

“……你说是男的女的呀，听说那种地方男女都有的，很乱的！我有朋友去过，说里面好多富婆呢。”

“女的吧，看着也不像gay啊，要不你去问问？”

另一人推搡：“我才不去呢，不过那视频拍得真帅啊，以前怎么没觉得呢。咱们同事里不会要出个大网红吧？”

“那不是网友上传的吗？”

“……”

“聊什么呢？”总监端着咖啡进来，见几个人聊得正欢，“今天有什么大新闻？”

正说话的几人笑了笑，立刻闭嘴了。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还真是不小的新闻，比公司高层调动都更热闹，公司上上下下都传开了。

上午十点张凝远被他叫进办公室，姓吴的总监把手机推到他面前：“视频里的人是你吧？”

张凝远下意识就要否认，因为他没拍过什么视频，可只瞥了一眼就哑口无言，他最先认出来的不是自己，而是慕色熟悉的工作服。

从视角看像是偷拍，不过里面的人确实是他。

“我确实在这里兼职过，但很久之前已经辞职了。”张凝远如实说。

吴总监收回手机，无奈道：“现在这条视频网上转发量很大，很多人都看过了。员工私下在酒吧兼职，有损公司名声，合同里也有明文规定，员工做出有损公司利益的事，作为公司方有权辞退处理，估计下午人事就会找你谈。”

视频是谁拍的，不知道，也无法追究，但它确实如鬼魅般在网上蛰伏了一年，忽然又火了。

“其实公司里早就有一些你的传闻，说得不是很好听，不过那都是捕风捉影，没有证据，也就任他们说了，这回是实打实的证据，我也没办法帮你。”吴总监继续说，“你主动离职也许更好，被辞退影响你找下一份工作，需要的话人事那边我帮忙打招呼。”

张凝远道：“让我想一想。”

其实他没有选择的余地，要么离职，要么等着被开，相比之下前者是最优解。

再回到工位上，前后不过十分钟，心情已是云泥之别。

无休止的加班，方案改了又改，做不完的项目，汇报不完的工作，他早已厌倦。可要丢了这份工作呢，他母亲和小晗靠什么生活，房租拿什么交下去，小晗的治疗又怎么办？

还有，欠方桐秋的那些钱，要什么时候才能还完。

张凝远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

方桐秋的电话就是在这时打过来，在他手里震了两声。

张凝远避开同事，去外面听电话，还是老位置，他有很多通电话都是在这里跟方桐秋打的。

今天风很大，传来的方桐秋的声音忽远忽近：“昨天很早就睡了，手机设置了勿扰模式，现在才看手机，有事找我？”

张凝远没有事，他甚至不能用喝醉的借口了：“没有事，摁错了。”

方桐秋长长“哦”了一声，听起来有些失落的情绪。既然是无意拨出的号码，他在等着张凝远挂断。

但等了很久张凝远都没有挂，就在他要开口时，听见对方说：“上次的衬衣我洗干净了，看什么时候方便，我拿给你。”

他不提，方桐秋都忘了这事了，更准确来说，他不想把衬衣交换回来。

“先放你那儿吧，我还有的穿。”

听他这么说，张凝远有点莫名焦躁，抽出根烟咬在嘴里，没点，淡淡的烟丝味缓解着一点他的不安。

“最近很忙？”

“是有挺多事。”其实方桐秋也想见他一面，越是风轻云淡，就越觉得思念难耐，“上次说要请你吃饭，要不就今天吧。”

那是挺久之前的事了，张凝远略想了下原因，明知故问：“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你忘啦？”方桐秋闷闷的，“上次我发烧你照顾我，说了要请你吃饭的，想吃什么你定。”

张凝远：“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