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山商队
侯山商队
晨曦微露,天空无云。
黑公子从远处急掠而来,显是奔忙了一整夜,眼睛肿肿的,头发上还披着露水。但走进昨夜这破庙,他就愣住了。
昨晚停得满满当当的破庙,如今只剩一间空壳。
“洛阳……”黑公子对着破庙空喊了一声。
蓝衣大汉和几个护卫此时也赶到了,都是气喘吁吁。
“蓝胖子,你马上找人查一下这几天所有滞留在三岬隘口的商队,看一下有哪些商队今早离开了。”黑公子吩咐完,起身走出破庙。众人连忙跟上。
京杭大运河上,来来往往的船只点缀其上。
由于连日暴雨,河水高涨,波面不平,为了安全,船只大都行使缓慢,众人趁今日天气晴朗,都纷纷围坐到船板上,嬉戏打闹,欣赏两岸风光。
在众多船只间,只三艘大船帆面满涨,船工们奋力划桨,船速极快,船只也摇晃得十分厉害,有个别小厮难受得在船尾呕吐。
在为首的大船上,船板上站着两个男子,正极目远眺。
一个波浪过来,船剧烈的摇晃了一下,白衣男子连忙扶住栏杆:“二哥,水面这么急,让船工慢慢开吧。我们再怎么赶,也赶不上大哥啊。”
“老爷子缠绵病榻这么多年,忽然病情危急,谁知道他能撑住几日。我们尽早赶去,否则……”身穿藏蓝长衫的男子嘴角溢出一个冷笑,更显得面目严酷。
“大哥不会的。你们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能因为大嫂……”
这二哥回头看了白衣男子一眼,白衣男子立即噤声,没有再说下去。
两人又这么静静地站着。
忽然,一个小厮摇摇晃晃的从船舱里出来,叫了声“二公子!”,然后走到白衣男子跟前,“三公子,我们救回来的那姑娘,醒了。”
“是吗?”三公子高兴的笑起来,拍拍二哥的肩膀,“我先过去看看,不陪你了。”转头对小厮吩咐:“让厨房弄碗清粥。”
这二公子拉住他,笑道:“你还是这个性子,这么热心助人,人家也不见得会谢谢你。”
“二哥,这姑娘受了重伤,还是在我们的马车里发现的,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二公子肃容道:“正因为她重伤背后肯定有因由,我才不希望你卷入纷争伤及自身。”
“一个柔弱女子,能带来什么纷争。”三公子笑道。
“真是柔弱的美貌女子,你带来多少个,我都不介意。”二公子打趣道。
三公子掀帘而入,那受伤的姑娘脸色苍白,形容消瘦,有气无力的靠在床头,随队的大夫正在给姑娘把脉。
“杨大夫,她情况怎么样?”三公子挪过凳子,坐在床边。
“已无大碍。只需调理一段时间就行了。”
“那她手臂上的伤?”
“不碍事。这手臂上的刀伤虽深,但在受伤时就已经敷用了上好的伤药。只是这疤痕一时难以消除。”杨大夫起身收拾医具。
三公子接过小厮端上来的清粥,对病榻上的姑娘说道:“我是洛阳侯山府侯山誉。你受伤躺在我们侯山商队的马车上,是我把你带到船上的。你已经昏迷了十天了。”
侯山誉停顿了一下,“你已经多日未进食。先把粥喝了吧。”侯山誉舀了一小勺粥,送到她嘴边。
姑娘愣愣得看着侯山誉,慢慢得张开嘴巴。
就这样,一个小心喂,一个慢慢吃,小半个时辰,才把一碗清粥吃完了。
“我叫洛阳,与洛阳城同名,来自岭南。多谢侯山公子救命之恩。”洛阳轻声地对他说。
侯山誉见她并没有提受伤的事,也不介意,笑道:“救命之恩谈不上,有人先行救治了姑娘。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把姑娘放在了我们的马车上。”他转身去把碗放在桌上,“船队还要行使十天就抵达洛阳了。洛姑娘就安心养伤吧。我们侯山家的商队走南闯北,到时候姑娘想去什么地方,可以让姑娘跟我们的商队一起上路。”
“多谢!”
过了两个时辰,侯山誉又亲自来喂了一次鸡汤,晚饭时分,清粥加小菜。洛阳重伤初愈,其实并没有什么胃口,但碍于侯山誉的热忱,每次都坚持吃完了。到了半夜时分,洛阳刚醒转,侯山誉又端了一碗热腾腾的汤水进来了。
这一次,洛阳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侯山公子,你这是养猪吗?”
侯山誉看着恢复些生机的洛阳,笑靥如花,竟一时看得痴了,喃喃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洛阳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拢了拢鬓后凌乱的发丝,又指指不远处的桌子说:“侯山公子,要不你把汤水先放桌上吧,我呆会儿再吃。夜深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哦,好,好!”侯山誉放下汤水,就急急得往门外走,边走边回头嘱咐:“你趁热喝了,要是凉了我再叫人拿去热一热。”正说着,一头磕在了门框上,他捂着头,急匆匆的跑了。
洛阳忍不住笑了。
在侯山誉的精心照顾下,到第十日船即将抵达洛阳城时,洛阳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
这日,侯山誉扶着她来到甲板上。洛阳张开双臂,闭上眼睛,迎着海风。侯山誉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微微笑着。
忽然,洛阳觉得背后似有指风袭来,她条件反射下侧身一躲,双手也同时击出。这时,她看清了来人,一身藏蓝长衫,皮肤略黑,五官棱角分明,一双眼睛如墨般深沉,指风中有凌厉的寒风包裹而来。洛阳重伤初愈,还击中重心不稳,不禁向后倒去。
事发突然,侯山誉还来不及出手,就只见洛阳身子马上就要倾倒,他急急得扶住,刚好抱了个满怀。突袭之人随即停手。
“误会误会!”侯山誉解释道:“这是我二哥,侯山滨。二哥,这就是我救回来的洛阳姑娘。”
“洛姑娘也是个会家子。倒是在我三弟面前装得柔弱,骗得我弟弟对你如此上心。”侯山滨望着躺在侯山誉怀抱里的洛阳,讽刺道。
洛阳心中觉得,自己自打来到杭州,经历的一系列厄运,都是因孔阳而起。没想到,今日这横空出来的一个人,面目冷酷,言语刻薄,比孔阳还要可恶十分。她挣脱侯山誉的怀抱,还击道:“出来行走江湖,谁不会点武功,我为何隐瞒,只是三公子未曾问我。三公子救命之恩,我心存感激,不知为何二公子会以为我有心笼络?纵使二公子对自己的身家很是自负,世间的荣华富贵也不是所有的人都稀罕攀附的。”
“那是最好。”侯山滨冷冷地说,“洛阳在即,就此别过。”
正说话间,船不知不觉中也到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