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指挥官天下第一(十二)可以用得上……
第90章指挥官天下第一(十二)可以用得上……
一副铠甲。
一座保存完好的千年古城,按理来说,无论从哪儿挖出来什么东西,再如何莫名其妙,都不值得一群人在这儿大惊小怪。
但不能是卡洛斯,更不能是从卡洛斯的城墙里翻出来的。
这座城的城墙在这里的存在意义堪比奠定世界规则的基石,如今基石一角在没有任何外力催化的前提下骤然坍塌——即使只是相当不起眼、不足一人大小的缺陷,也足以引得人心惶惶,太多人不知所措了。
我接过防护服穿戴好,然而守在隔离室门口的士官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狼狈样子,没注意到有人来,更没注意到我已经在他面前站了半天。
阿尔克曼的表情开始从紧张变得难看起来,我仰头静静观察他一会,随即擡起手,不轻不重地在这年轻人的脸上来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气不大,然而清脆的巴掌声在气氛压抑的室内却足够明显,年轻人的脸被惯性带得稍微向旁错过一点,他僵滞的眼珠动了动,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后,反射性升起的新鲜怒气在看见自己面前一群人的衣着打扮后,硬生生地全都吞了回去:
“……抱、抱歉!”他一张俊俏面皮涨得通红,脸上还有些尚未褪尽的青涩稚气,此刻也已经悉数被惊恐惶然全部覆盖了:“我不知道是……是……属下知错!”
年轻人原本还有些下意识想要辩解的冲动,然而在身后副官阴森森的注视中,他咬住了自己的腮肉,强迫着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我看了一眼他的胸牌,埃文,很好,我再次擡眼看向年轻人有些不自觉泛红的眼眶,放缓语速问道:“埃文先生,现在清醒些了吗?”
“……”年轻士官沉默着,白着脸点了点头。
“那就开门。”我又说。
他低下头配合着打开隔离室的门,而这一次,有人先我一步进入其中,快速整理好隔离室内的各项设备,将刚刚准备好的分析简报打印出来,毕恭毕敬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拿起报告的时候,总觉得身边的呼吸节奏有些不对劲,擡眼一扫,一群人盯着我,眼巴巴地一动不动。
“都在这儿干什么呢,”我一脸莫名其妙,随即擡高声音,冷声问道:“天塌了吗?世界马上要毁灭了吗?还是地上已经开了个口子,眼见着卡洛斯下一秒就要掉进去了?”
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室内环绕一圈,一群人面面相觑,那浑噩空白的样子好歹涂抹了些鲜活人气,但仍僵在原地,茫茫然不知下一步的安排。
“天塌不下来,”我低头把视线重新放在纸张上,耐着性子又补上一句:“真塌下来也轮不到你们上去填窟窿,现在,继续之前的工作,该做什么做什么。”
随着一阵混乱忙碌的脚步声和各种仪器重启的声音,我也听见了身后副官偷偷松了口气。
“……”我猝不及防回头看他一眼,刚刚才准备舒展眉心的副官立刻反射性绷紧站直,一脸僵硬无措地看着我:“指挥官?”
他语气听着没什么问题,却比最初见面时多了些陌生的恭敬。
“……没什么,”我慢吞吞地应声,“城墙出了事情,信息没有外泄吧?”
“没有。”他快速回答道,“您这一路上见到的人已经是了解消息的全部了,也第一时间找人用同样材料把城墙的窟窿堵上,能保证其他人看不出来……但是材料是临时找的,墙体掉落的材料是无法使用的状态,这只是权宜之计,不知能维持多久。”
我沉吟半晌,点点头:“我知道了,到现在为止你做得很好,辛苦你了,副官先生。”
阿尔克曼沉默半晌,他嘴唇嗫嚅着动了动,最终也只是点点头,随即低下头站在一侧,熟练地仿佛这动作早已重复了千百遍,这处角落本就该嵌合他的影子。
我低头翻阅手中报告,没再去看身后的副官。
隔离室内的脚步声原本还是有些混乱的,偶尔迟疑的停顿,和毫无头绪的反复徘徊,可随着我在这儿带着的时间越久,那些脚步声的节奏也渐渐开始恢复应有的状态,研究人员重新恢复冷静的轻声探讨声和仪器运转的声音交织一处,不知不觉间,这固定的背景音稳定下了这里几乎所有人的心境。
“指挥官。”我刚刚准备把手中报告放在一边,一旁一名上了些年纪的研究员已经匆匆跑来,地给我一份新的分析报告,有关部分解体城墙的材料分析,以及从其中掉出来的各种混合物。
“简单来说,以我们现有的技术材料,无法复刻修补卡洛斯的破坏墙体,”研究员语速飞快地解释道,“至于从中掉出来的东西,并不符合历史上常见用来填充墙体的材料,铠甲非常完整,而且材质特殊,应该是属于帝国时代的秘银。”
听见熟悉的名词,我擡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位于中心区域的透明隔离区。
最后,他不太确定的做出总结:“目前我们初步猜测,应该是卡洛斯城墙完工之后很久的某一天,有人拨开墙体,把这副铠甲放了进去。”
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除了铠甲,分析物里还能找到其他成分吗?”
“有的。”研究人员点点头,配合着回答,“后期的合成报告显示,应该是人骨。”
我眨了下眼,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对方在我的注视中有些不自觉地僵硬,但还是鼓足勇气,小心补完了后半句话:“换句话说……当时封入墙体的应该不是一套单纯的铠甲,而是有人完整穿着它,被封入城墙内部。”
如此,直至血肉骸骨一同朽烂,与时间泥土混为一处,再也难分彼此。
……
是吗,是这样吗。
我站起来走到隔离区的入口前,正准备擡起手,却发现自己身上套着厚重的隔离服。
……唔,有点麻烦。
我略作思考,还是果断解下了隔离服放在一旁,阿尔克曼快步走来,满脸都是急切的慌张:“还请您穿上比较好,尚且不知道这古代造物是否存在什么特殊污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没有万一,阿尔克曼。”我叫了副官的名字,并不意外的看见他有些呆滞的样子,我叹口气,转开目光,指着那里的铠甲,平静道:“我认得那上面的花纹。”
王庭赐下的秘银铠甲,只在高魔时代能被允许使用的特殊材料。老实说,我现在想起来恩里科已经没有太多热烈清晰的情绪,可毕竟是故人旧物,就如此与污染污秽一类的词联系在一起,多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眼见着副官仍是一脸严肃不赞同的样子,我擡起手,魔女的手劄自动落入手中,顶着许多人震惊错愕的眼神,我晃晃手里的魔典,平静又问:“这样可以了吗?”
魔法,神秘侧。
永远存在、永远真实,永远徘徊在历史正文上空的阴影,这个时代的人知晓它的存在,却也永远被局限于知晓的程度。
人造载体理论上拥有着极高的魔力适应性,可绝大多数的造物能做到的,也就是净化以太污染。
我不知道在这短短几秒的功夫其他人做出了什么样的判断,但我看见他们犹豫着,选择后退了半步。
阿尔克曼双手拢着我的防护服,叹息着站在旁边,垂头允诺:“那么,我就站在这里。”
我点点头,打开了隔离区域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