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奉海神

第114章奉海神

崖壁的背后是另一座崖壁。巨大的岩壁直插入海底,成夹角之势，将海浪锁成狭窄的一线沟壑。

完全没有供人站立的位置，想要一窥海面下的真相,只能够登上这座石壁。

冲矢昴绕了一段路，从石崖的另一边，也就是靠近海滩的方向，来到了七星中开阳所指向的方位。

自上而下地观察，却也依旧是看不清晰。海浪在沟壑之中来回腾跃，溅起白色的浮沫。这里距离海平面并没有多远，卷起的海浪近乎是抱着将人带走的决心冲击而来。

在崖壁的附近竖着一块久经风霜的木牌，上书水流湍急,切勿靠近。

在海浪的侵蚀下已经是歪歪扭扭将将立在这里的模样了，冲矢昴本准备将其扶正,然而只是轻碰了一下木牌就从下方裂开了道口子，接着被后起之浪卷入了湍急的海水之中,不见了踪迹。

连本能浮于水面的木头都直接吞没,何逞人类。

也许是要等到落了潮以后这里的水流才会变得温和,可遗憾的是对冲矢昴而言他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将眼镜上溅到的水擦拭干净后,冲矢昴没有重新再戴上。他将眼镜摘下放在一边的地上，揉了揉眉心。

接下来的行动眼镜会是个负担。

虽然不能够观察到水面之下的东西，但想要看到水面上的东西却并不困难。

石壁并不是光滑无*痕的，在其上有许多因海浪而成的深深浅浅的凹凸不平处，似乎是专门留给像他这样的探索者们的道路,只是在潮水褪去前分外难走。

光滑的凸起处难以抓住,湿润的凹槽中无从下脚。

海风腥咸,吹乱了冲矢昴的鬓角，取下了眼镜后露出的墨绿色双眸带着凉意,为原本柔和的棱角多画几笔锐利。

赤井秀一睁开了他的眼睛。

这里的石壁成一个夹角，如果不是直接从上面掉下去撞到海面下隐藏的礁石，应该不至于造成生命危险。

至于受点小伤，这种事恐怕就没办法避免了。

越是向下，越是能感受到涛声的律动，如同万马齐鸣，声势浩浩而不绝。

律之一字，当之无愧。

虽然身处危机的环境当中，但赤井秀一的神情也不能够算得上是一句严肃。

他的嘴角甚至噙着浅浅的笑意，似乎将这一次的行动当作是有趣的挑战。海浪已经将伪装的粉发彻底浸润，一缕一缕贴在那张白皙的脸上。似乎是嫌这样碍事，那双修长的手插入了发丝之中，轻轻一带，就将全部的头发背到了后面去。

借由海水固定的背头，与平常截然不同的风格。

用一个不太适合用在现在的词来形容，简直就是——他妈的性感爆了。

赤井秀一甚至只用一边手抓着石壁上的凸起，他侧身向下看去，用于支撑的那条手臂上青筋微微凸起。

从上往下观察难免还有遗漏的地方，水下的部分只有走到这里才勉强能够看清一二。

不会是那么明显的，一旦退潮就会显露出来的东西，开阳的碎片不会藏在那样的地方。

这里徒手靠近是很危险，但乘船靠近并非难事。换句话说，即使退潮以后，“它”的方位也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观测到的。

水面上没有可能，可能蕴藏在滚滚的海浪声中。

以身入局吗？成为那个打破旋律的唯一异调。

这个问题似乎并不会有其他的答案。

已经是靠近水面的地方了，赤井秀一松开了手。扑通一声，冰凉的海水瞬间激活了赤井秀一全部神经。

他从阿笠博士那里借来了便捷式水下呼吸器，在水下可以有一小时能够自由呼吸时间。然而考虑到失温的问题，这个时间恐怕要被缩减到四十五分钟。

四十五分钟，只是这一线沟壑，足够了。

海水在这处狭小的沟壑中形成了回流的漩涡，似乎是为了保护什么一样打算将赤井秀一推向更广阔的海平线那边。

为了抵抗这样的涡流，赤井秀一的手附上了深埋于海平面下的崖壁的另一端。

尽管是白天，这处沟壑中的海面下能见度也并不高。

与赤井秀一最开始的预想不同，尽管是靠岸的周围，这里的水深却远远超出赤井秀一的预期。

水下视野能见度大概在20米左右，今天的天气并不算好，所以这个能见度还需要再缩减5米，也就是15米左右。

15米的距离，看不到海底的砂石，只能看到更远处的黑暗。

除了一个大的回流以外，这处的海水中还密布有大大小小的涡旋。简直像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困兽场，只得其门而入，不得其门而出。

尽管能见度以内的范畴并没有看到可用的线索，但考虑到科技层面的东西，几十年前的人能够依赖科技抵达的地方会有多少呢？赤井秀一放任自己继续下潜。

越往下游，能见度就越低。不存在有高估了自己体能的说法，但赤井秀一认为在这样的水面下能够活动的时间恐怕需要要从最初预期的四十五分钟缩短到三十到三十五分钟左右了。

水压迫使肺部的呼吸频率无法抑制。

赤井秀一维持着将生命置之度外的冷静，继续往更深的水域沉去。

这里的涡旋仔细观察下来似乎也并非全无规律，赤井秀一将他一路沉入水底的路线记的清晰。凸起的岩壁，岩壁缝中的海草——这里没有太多海鱼，更多的是些小虾海胆一类的生物在这里存活。

原本水流是想要将人往外推的，但是过了某一块突出的石壁后水流的走势就开始变了。

赤井秀一看清每一块突出的石壁位置后，干脆放开了原本的挣扎，任由水流将其卷入。

一共花费了多长时间呢？目不能视的海岸深处模糊了人们对时间的感知。按照赤井秀一心中默数的时间来算，已经是过去了十分钟左右。

裸露在外的石壁只是极小一部分的冰山一角，他落入了两个石壁之中的平台，一时分不清这里是海底还是什么，缝隙中的水草带出微小的气泡，向着海平面的顶端消散，其余的便也就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