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国学岛渡劫案05：屠龙的勇士不会变成恶龙

“对，谢君是个长坏的孩子，赵院长亲自来跟我们说，说他上课的时候干了多少坏事，还说要是还不除了这个祸害，我们全家都完了。”几人正在说话，隔壁传来小孩的哭声，小孩一边哭，一边大叫道“爷爷，我要爷爷，爷爷说过要带我去镇上买糖葫芦，我要爷爷。”

紧接着是大人的怒骂声，“你爷爷已经死了，他老了，不中用了，你哭也没用，他上山了，回不来了。”

孩子的声音更大了，“是你们，是你们逼他去的，爷爷不想上山的，都是你们，你们是坏人。”

小王起身，朝着隔壁走去，李小花要走，阿姨一把扯住他的袖子，“你看这，钱还没给完呢。”李小花抽出最后一张一百递给她，这才得以脱身。

等他到的时候，小王正牵着小孩往外走，“李哥，这孩子的爷爷，前两天上山了，我要带他去救爷爷。”

身后两个大人跟了上来，一把扯过小孩，女人朝着小王喊道“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们是什么人？轮得着你们管吗？”

周围陆陆续续围上来不少村民，李小花站到小王身边，对着这对夫妻，也对着这些村民大声说道“这事，我们管定了，不怕死的尽管来，”李小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枪。

这是他昨天从宋江河那里拿来的，模型而已，杀不了人，唬唬这些村民还行，枪都出来了，也没人敢向前，李小花护着小王和小孩往前走，夫妻俩跟在后面，看热闹的村民站在原地窃窃私语。

路上，小王凑到李小花身边小声说了句，“李哥，你刚刚真帅。”

旁边的小屁孩也跟着说了一句，“叔叔刚刚好帅。”

李小花听完两人的夸奖，有些脸红，他强装淡定地给宋江河打了个电话，“你现在在哪儿？”

宋江河回答，“在文学斌家里查案，有什么事？”

李小花说，“不用查了，我们查到了。”

宋江河十分吃惊，追问道，“真的？你们这么快就查到了？”

李小花说，“我什么时候还有假话，对了，叫人把赵光捉起来，他那个国学院，就是个邪教，根本不是什么正经学院。派人到半山村来，这个村子有问题。”

宋江河说，“派人的事我马上安排，李小花，国学院的事你说真的？你确定吗？这事可不小。”

李小花认真的所，“我确定。”

“行，我知道了。”宋江河答应了这一句就挂了电话，李小花收起手机，刚刚宋江河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不怎么高兴。

在走了两小时的山路后，他们看到了一个崖洞，稍微走近一点之后听见了一阵咳嗽的声音，小孩一听这声就认出来，“是爷爷，爷爷就在这个洞里。”

山洞里的场景，是李小花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画面，洞门口，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家，倒在地上，身上裹了一件破棉袄，他颤抖着身子，闭着眼睛，小孩跑过去抱着他哭了起来。

往里面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他们的身子干瘦，像秋天被割下的一根麦秆晾干以后的样子。躺着的，靠着的，脚边堆积着人骨的，有的闭着眼，有的睁着眼，有的死了有的活着。

李小花一步一步走上前，依次试探着他们的鼻息，还有两个活着的，一位奶奶，一位爷爷，山洞深处，还有两具正在腐烂的尸体，和那些白骨堆积在一起。

人们都说没见过炼狱，炼狱就在这里，就在人心里，可是又有谁敢真正走进去看一眼呢。

小孩的爷爷听见孩子的声音，费力地睁开眼，嘴巴颤抖着，吐出一个音节，小孩听懂了，这是在叫他的名字，“爷爷，爷爷，你跟我回家，我们明天就去镇上，去买糖葫芦，你也要吃一个糖葫芦，爷爷，我们说好的。”老人的动作像被按了慢放，他缓缓的，缓缓的做出一个笑的表情，然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李小花觉得自己像掉进了冰窟里，那种刺骨的寒冷，让他没有一丝挣扎的力气，小王察觉到了他的不动静，朝他喊了一声，“李哥，我们快把他们带下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李小花将身边一息尚存的奶奶背到身上，晚上八点，两位老人被送上了救护车，李小花站在救护车离开的地方，站了很久，他的手在抖，那种寒冷始终没有离去。

小王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他身上，“李哥，这不是你的错，这都是赵光那个混蛋干的，我们都把他捉住，将他绳之以法。”

没有人比小王更懂李小花，世人都以为李警官是个冷酷无情，无所不能的人，好像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全是光明和正义，实际上，李小花是对黑暗感知最敏锐的人，当他长期游走在黑暗里，屠龙的勇士或许就会变成下一条恶龙。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回到民宿，小王让他先去洗澡，然后打开电视，放了一部喜剧，这是李小花无聊的时候最喜欢看的东西。

李小花打开喷头，感受着久违的温暖，他忘不掉山洞里的那一幕幕，他见过很多犯罪分子，杀妻的，杀父母的，什么人都有，但这不是一个人在犯罪，这是一个村子，甚至一个镇子的人，他们或许被蛊惑了，但是谁又能保证，这并不是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呢？

如果有这么一个地方，人人都遵循这样的原则，能让你毫无愧疚地杀死不听话的孩子，驱赶老去无用的父母，试问又有几个人能继续维持着心里那点虚弱的道德感？

更让人绝望的是，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是错的，这就好比，你要向一个红绿色盲解释他是一个色盲，但在他的认知里只会认为，你是一个色盲，如果深究下去，这或许会是一个深刻的哲学问题。

李小花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直到外面小王的声音传来，他才擦干水渍，穿上衣服。

草草吹了几下头发，客厅里正在放一部喜剧，他坐在电视面前，看着那几个熟悉的人物，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第二天一早，两人到了派出所，宋江河已经等着他们了，他脚边放着五箱海鲜，这是当初说好的报酬，“李小花，这次的案子多亏了你们，你给个收货地址，我等会儿就让人给你们送快递空运过去。”

李小花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谁说案子已经办完了，赵光还没有捉拿归案，这案子就没完。”

宋江河往两边看了看，把李小花拉到一个角落里，“我说你还没完了是吧，你只是受我委托帮我查案，现在我说结案了，那就是结案了，剩下的事你不用管，安心度你的假，海鲜我也给你送来了，你可别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