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工厂抛尸案05：十年前的溺水事件

小王连连摆手，做了自我介绍，“我姓王，叫王志伟，是李哥队里的副队长。”汪成笑着打量小王，“好伙子，有出息，有出息啊，我儿子要是还在，就和你一般大了。”

汪成这句话一出，李小花和小王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他察觉到自己失言，给两人杯里添了茶水，“诶，看我尽说些扫兴的话，叔年纪大了，没别的事干，每天在这屋子里坐着，满脑子都是他们。”

汪成说着情绪低落，眼里含了泪，李小花只得安慰道，“逝者已矣，他要是在天有灵，一定不想看到您这样。”

人就是这样，伤心的时候想要人安慰，等到真的有人关心了，有人安慰了，又会变得更难过。汪成的眼泪滴到了茶杯里，溅起了一圈圈涟漪，“让你们见笑了，见笑了，我这屋里很久没来过人了，除了那条狗，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来了人，我又这个样子。”

李小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在说起死去的孩子时，他好像老了十几岁，背也挺不直了，脸上的皱纹都更明显了，不管过去再怎么厉害，在那一刻，他都只是个孤寡老人而已。

李小花又安慰了他几句，才问到了窦江几人的事，“镇上之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您知道窦江、唐建山、方梅、薛晓蓉几人吗？”

长久的沉默，几人坐着，没有一个人说话，李小花不解，看向汪成。

他叹了一口气，终于缓缓说道，“这几个人，我当然认识，十年前，我妻子带着两个孩子回到这里避暑。那年很热，我穿着警服，每天回家衣服都能拧出水来。就在这不远处有个水库，那四个小孩当时也都是十五六岁，几人约着一起去水库附近玩。后来，后来，他们回来了，但我家的两个孩子永远都没能回来。我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说我女儿失足落水，我儿子跳下去救人，没能救起来。”

汪成抿着嘴，垂着眼，两只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地坐着，李小花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他有心想再问问这件事，但看他这副样子又问不出口。

李小花和小王告辞离开，他们想去找找有没有其他知情人。昨天他们吃饭的那家店今天没什么人，老板是个中年人，坐在店门口抽烟，见了两人笑着打了声招呼，“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小王回道，“我们是警察，来这里办案，想问你点事。”

老板想不到这随口一问就问出这么个消息，略有些拘谨地看着两人，“你问，我知道的绝不瞒着。”

小王问，“你在这里多少年了？知不知道十年前发生的一起小孩溺水的事。”

老板把烟踩灭了，凝神想了一会儿，“十年前，这事我记得，那天我也在水库。”

两人齐齐看他一眼，想不到竟然找到了目击者，小王又问，“说说那天的事，汪家的两个孩子是怎么落的水。”

老板抹了把脸说道，“我离着他们有些远，当时听见他们呼救，再赶过去已经来不及了，两个小孩的尸体都是我给捞出来的。一开始几人都在岸边，在林子里瞎玩，出事之前汪家的小女孩还在和方梅一起玩，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落了水。他哥哥跟着跳了下去，这是我亲眼见到的，我就赶忙往他们那边跑，岸上那四个小孩有两个男孩水性不错，但是人都怕死。所以他们四个就在岸上看着那两小孩没了，等我赶到了也没能救上来。这事也不止我一个人看到，镇口的曾老头当时正在林子里砍柴，他和几个小孩平时玩得好，肯定一直看着他们，但他不通水性，看到了也救不上来。”

曾老头确实已经成了老头，他又瘦又小，整个人弯成了一张弓，双手背在身后，脸上的老人斑和皱纹让他看起来不那么慈祥，耳朵也不好使，小王朝着他吼了好几遍他才听到。

老头摆摆手，往家里走，坐在屋檐的竹椅上不说话，小王又对他喊道，“我们是警察，你要是不说，要被抓起来关进去。”

老头和他对喊，“关起来，关到哪儿去，给饭吗？”

小王又喊，“我们是警察，警察，问你点事，你要是不说以后就都没饭吃。”

老头也不知道听懂没有，点头，“你问，你问。”

小王继续喊着问，“汪成的两个孩子是怎么死的？”

老头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竹杖，敲着椅子腿，他凑近小王的耳朵，声音比刚刚更大，“我看见了，看见了，是被推下去的。”

小王捂着耳朵，问他“谁推的？”

大爷又凑了过来，小王赶忙换了一边，不过这次他的声音小了不少，“我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是方梅，那个狠心丫头，她推了汪家的女娃，是她推的，我看见了，你可千万别跟其他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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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说完又神神叨叨地嘀咕着什么，两人没听清，李小花想的却是，他们来了这里两天就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那汪成呢，他知不知道真相。

他们又找到了窦丹，她这次没有什么能够再隐瞒，说出了当年的事，“汪家的两个小孩是从城里回来的，我们镇上这些小孩既羡慕他们，又不敢和他们走的太近。但是汪家的小女娃长得漂亮，也有不少人和他们一起玩，那时候方梅还小。我回娘家来，她就找我说话，说汪秋灵多受男孩子喜欢，还说她总是欺负自己，骂她是乡下人。汪家那个小女孩确实有些娇气，每年来镇上都要招惹方梅一回。那天他们在水库里出了事，方梅看起来很害怕，我觉得这里面有事，就拉着她问话。她心里藏不住事，哭着跟我说汪秋灵和她打架，她不小心把人推了下去。汪秋灵的爸爸是警察，我们招惹不起，我让她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说。”

两人准备离开小镇的时候接到了阮林的电话，“李哥，我们在排污管道附近挖到了一具男尸，你们那边查的怎么样？”

李小花挂了电话，两人坐最早的班车离开了这个镇子，临走前李小花和镇上的派出所打了招呼，让他们随时注意汪成的动向。

说来也巧，工厂排污的事被报道出去之后，上头就下令整改，这些排污管道都要撤，工人施工的时候就挖到了一具男尸，尸检报告上显示死者的死法和窦江与薛晓蓉是一样的，所以他们死于同一个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