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小苏，你是在看招聘信息吗？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好像那天晚上的吵闹发疯是一场噩梦。
有时候在楼道里碰到王泽龙，他也很客气地给汤如烟打招呼。
汤如烟发现，不喝酒不发疯的王泽龙，还算一个好父亲，他会买儿女们爱吃的菜，会把女儿欢欢托在肩膀上，看到提不动东西的老人，他也会扶上一把。有一次，汤如烟家里没水了，他通过苏小唯那儿得知后，就给汤如烟送了两桶水。
汤如烟离婚后的日子，变得平静安逸。
周末女儿回来，娘俩一块做做美食，逛逛街，女儿有时候因为试习或者学校的事情，周末也会不回来，汤如烟就找苏小唯，她们的关系随着相处慢慢地亲密起来，有时候苏小唯给汤如烟送自己包的饺子，包子，有时候汤如烟做了牛排，也会把苏小唯与孩子们叫到家里来吃。
反正房子大，又一个人住，有那么一段时间，苏小唯每天送完孩子就来找汤如烟聊天，汤如烟与她坐在自己家的客厅里，汤如烟看理财，苏小唯看手机。起初汤如烟并没有关心她在看什么，反正两个人一边忙一边闲聊，有一天，汤如烟看到苏小唯一边刷手机一边悄悄地叹气，就怀着好奇看了一眼她的手机。
“小苏，你是看招聘信息么？”
苏小唯赶紧点头：“我随便看看。”
“你想找什么样的工作呀？”
苏小唯放下手机：“我这个年纪，不是自己能找什么样的工作，而是什么样的工作能要我。”
汤如烟怔了怔：“你才多大啊？”
“我三十九了。”
“三十九挺年轻啊，最起码比我小六岁呢。”
汤如烟说着坐在了苏小唯的身边，拿了银质的小叉子，叉了一块碧绿的牛油果递给苏小唯：“不好找吗？”
苏小唯吃着牛油果：“不好找。现在三十五岁都不好找工作了，何况我都奔四十了。”
汤如烟心里一怔：“怎么会这样呢？三十五岁都不好找工作了，三十五岁正是努力工作的大好年纪啊。你是不是找的工作有年纪要求？”
苏小唯说：“可能吧。反正我也看了一些日子了，感觉他们的要求好多啊，我根本达不到他们的要求。现在人家不仅要年轻人，还要有近两年工作经验。我都十几年没接触过社会了，肯定不行。唉，我就这样凑合着过吧。”
汤如烟安慰苏小唯：“你想找一份什么样的工作，我帮你问问，我身边的同学朋友，都混的不错。”
“其实，找工作吧，做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嫌到钱，还不坐班。”苏小唯有些不好意思：“我家老二没有人接。我得找一份三点之前下班的工作。”
汤如烟心想，赚钱多，还要下班早，这个好像挺难办。
“你觉得一个月赚多少钱可以？”
“我要搬出去住的话，一个月最少得一万五。人家不会给我这么多钱的，我这么多年没工作了。”
“跑保险合适。”
苏小唯一怔：“可是跑保险，我又没有什么人脉。”
“那你学什么的？”
“金融。”
汤如烟一怔：“学金融的，你不能回原来的公司做吗？”
“更新换代这么厉害，领导都换了好几拔了，肯定回不去了。”
看苏小唯这么没有自信，汤如烟把继续劝她的话吞了回去。
她回到家里之后，也打开了招聘网站看了看，搜了搜苏小唯的行业，发现招聘的人挺多的，薪水也不错，苏小唯怎么说不行呢。
苏小唯在家呆了十多年，二十四小时除了睡觉之外，就是围着孩子灶台转。早上五点半，不管她多困，多不想睁开眼睛，都要起床做早餐，孩子们正在长身体，肉蛋奶菜要齐全，王泽龙饭量大，还得给他炒个菜。吃完早餐骑着自行车，送完大儿子送小女儿。回来的时候，王泽龙已经上班，自己站在灶台前刷碗扫地拖地洗衣服择菜，等到中午的时候，累的躺在沙发上刷刷抖音，睡了一小会，又到了接孩子放学的时间了。
接了女儿接儿子，然后娘几个在小区里转转晒晒太阳，回来赶紧陪着女儿做作业。儿子不用她辅导，自己关在屋里上网课，女儿学习不用心，注意力不集中，考试总拖全班的后腿，苏小唯每次陪她做完作业就是鸡飞狗跳。之后再准备晚餐，等王泽龙回家，吃完饭刷碗，拖地，哄女儿睡觉。
苏小唯日复一日，都在重复以上的工作。
有时候，她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幸福，只要王泽龙不闹事，儿女们一天天长大。
有时候，她觉得这样的日子像牢笼，她想冲出去，不然她觉得自己会疯掉。但每次冲出去的时候，她都想到，冲出去的日子可能更不好过。
她曾经的自信，锐气，全部被时间消磨光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无数次对自己说。
不能再由着王泽龙喝酒发火。不能再过这样没有温暖的生活。
可是每次王泽龙酒醒，像没事人一样，与她讨论孩子们的未来，与她讨论周末去哪儿玩的时候，包括讨论他下个月发了多少钱的时候，苏小唯又觉得，他也许会改好吧。生活就这样将就着吧。
可是将就就有幸福吗？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如果不找工作，就没办法养活儿女，也没办法养活自己。
北京这个城市，机会虽然多，但是都是留给年轻人的。自己已经不在再年轻，还能做些什么呢？这种一眼望到头的日子，真是让人郁闷的想死。
无法面对残酷的现实，就躺在沙发上回忆一下年轻的时候。
此时，汤如烟也坐在乳白色的沙发里，打开了录放机，回想她的辉煌青春。
电视屏幕上，出现了年轻时的汤如烟。
汤如烟留着短发，青春洋溢，她手持话筒，站在一处破破烂烂的作坊里，身后有很多名酒的箱子。
“这家黑作坊一共有两名工人一名老板，每天生产假酒一千多瓶，设备仅仅是装满水的大缸和两个罐装罐.......”
画面一转，汤如烟一身黑色运动装，她拿着话筒，与抗着摄像机的刘仪东在逃跑，后面一群人手持棍棒，一边追一边喊,别让他们跑了。把他们的摄像机抢过来，把他们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