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飞扬的心
合浦，现在几乎发展成了一座中型的城市。自从李玄霸当年大搞了一场收购鲨鱼的事件，收购鲨鱼的商业运作就没停止过，首先是赵王府在这里开设了商铺，接着就带动了各种加工作坊的兴起，勋贵世家也跟风来这里收购珍珠和相应的物品。
赵王府的作坊是第一个驻足的，已经形成了收购、加工、运输、销售的产业链。后来，薛电也看上了这里，才是真正带动合浦商业的动力。
首先得到利益的就是当地的百姓，原本有王爷的势力在，旁人想要介入根本就没希望，当地人深受李玄霸大恩，自然对那些商户充满了敌视。
好在县令是聪明的，上一任的主官和这一任的主官是同窗，都是书院里下放锻炼的，自然明白什么手段能够增加当地的收入。
十年时间，当地就被建成了仅次于府衙的所在地，每年的赋税几乎承担了全州的一半。
大概一直没有变的就是海里的汹涌波涛吧。
看到眼前的景象，李玄霸没太大的兴趣去观赏，前世的时候见得太多了，人工的雕琢太重，反而失去了美感。
“嘶！”程咬金吸了一口凉气，“他娘的，这里的县衙比南海郡的衙门还壮观。”
前面就是高大雄壮的合浦县衙。确实，修建的甚是富丽堂皇。
李世民的脸色如常，瞟了瞟旁边的房玄龄。
房玄龄笑道：“陛下，合浦乃是岭南的赋税大户，为了激励当地百姓和属官，他们上缴的赋税越多，朝廷播下来的奖励就越多。这些钱除了私人的奖励以外，只能专款专用。呵呵，看来这位县令也是迫于无奈才把县衙修成了这样的。”
“这倒是。”冯盎接话道，“前年老夫倒是接到了此地县令的求告文书，当时人家是打算把这些钱分给百姓的，被老夫否决了，最新的商业街道上面放着一个破破烂烂的衙门，这不是给咱们大唐丢脸么？”
众人笑了起来，冯盎的话是有道理的，商人的眼光是最势利的，李玄霸深知这一点，有的时候你的门面功夫做的不到位，他们反倒看不起你。相信当时的县令可能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要不就是一个一心想着为民请命的家伙了。
这没什么可厚非的，众人听过了也就算了。
住进此地最大的客栈，众人才算是好好休息了一阵子。
李玄霸是闲不住的，早就和李世民一起跑到海边去了。
看着海边的孩子们赶海也算得上一件趣事儿。
“那儿就是你说的望夫崖？”李世民指着山上的那块巨石问道。
“是！”李玄霸答道，“要不是因为她，当年也不会心血来潮开启收购鲨鱼的行当。”
“这些年此地百姓的生活好了很多，书院出来的县令为了保护下海采珠的百姓居然突发奇想，在前面的海域立起了一道十几里长的铁丝网。”李玄霸这是昨晚和客栈老板闲聊的时候才知道的。
“可行？”李世民笑道，他也喜欢这些突发奇想。
“可行倒是可行，只不过法子笨了些。”李玄霸笑道，“这样一来，就很难弄到上品的珍珠了。”
“嘿，为了百姓，没有上品珍珠就没有，大不了奢侈的人家少享受了一点罢了。”李世民不在乎，他还是看重自己子民的生死。
看见李泰犹如孩童般踩着海水带着一大帮当地的孩子赶海，李玄霸微微一笑：“二哥，其实你不知道，商业的发展动力是无穷的，据说现在已经有了养殖珍珠的行业了。内中的窍门儿咱们不知道，上次在二嫂江州见到的那几罐子珍珠据说就是养殖出来的。”
“咱们或许只需要给上一点动力，百姓们就会焕发出无边的热情。有了动力，才会过上好的生活。一棵小树想要长成参天大树需要汲取无数养分，一个族群，乃至一个国家想要强盛不仅仅需要时间，更加需要无数的因素积累。”李玄霸侃侃而谈。
李世民默默点头。
“当然，人心是无穷尽的，有了一张大饼，还想要更多的大饼，多的吃不下了就会拿出去卖，因而产生了商业。这些年咱们走的就是商业和工业强国的路子，初步的成果已经显现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农业还是根本。”李世民缓缓说道，“这些年咱们的步子迈的有点大了，我都感觉有时候顾及不过来了。”
“呵呵，万事自有其发展的规律，过剩自然就会出现问题，摸着石头过河的魄力也就老二你有，要是父亲，恐怕未必……”李玄霸没再往下说。
李世民自然也不愿意说父亲的不是：“这几年你屡次忽悠承乾出去，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吧。”
“也是啊，天下的强盛不是一代人能够完成的，承乾多出去走走没有坏处，你这个做叔叔的操心了。”
“呵，都是自己家的孩子，说这些做什么。”李玄霸笑道。
“二哥，前面，几千里之外，多的是海岛和陆地，多的是财富。”李玄霸指着前面，充满了向往，“这些年民间已经兴起了航海的热潮，人多了，咱们的土地就变小了。能拿来封赏的土地会越来越少，开疆拓土是必须的。”
沉默了一下，李玄霸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有些事情是必须要考虑的，我早就想过了，不久之后，我就带人下海，这片天地太大，必须有人做先行者探索。”
长久的沉默，李世民听了李玄霸的话，很长时间没说话。
“是不是你听到了什么？”李世民最终也没想明白李玄霸的想法怎么来的，烦躁道，“还是有人说了什么？居然让你想逃离这块土地。”
“没有！”李玄霸肯定说道，“我是谁，我是大唐最大的亲王，谁敢说我什么，谁能说我什么。”这几句话说的李世民很满意，自己的弟弟就应该是这样豪气的。
“只不过，我还是向往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你想啊，站在铁甲巨舰上，巡视周边无尽的海域，触目所及尽是我大唐领土，那是何等的豪情。”
李玄霸缓缓念道：“脚踏三千巡洋舰，万里海波犹未还。纵横交错天地间，三尺长剑也缠绵。”
李世民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弟弟，这首诗虽然算不上佳作，但是其中的拳拳之意表露无遗。
李世民真的沉默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李玄霸居然真的会有扬帆远航的心思，他知道这些年李玄霸都干了什么，书院里这些年就没少出人才，哪一个拿出来都是一时之选，至于那些所谓战阵上的勇猛几乎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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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自己一直都不算真正了解这个三弟啊。
李世民有点悲伤，即使身为千古大帝，不会过于儿女情长，但是兄弟俩这些年相辅相成，欢笑和泪水却是真实难忘的，即使帝王也首先是人的存在，是人就有感情。那些所谓的天家无情的说法其实是不靠谱的，只不过他们的感情被无情的权力之争泯灭了罢了。
李世民丝毫没有感觉到李玄霸对权力的欲望，其实李玄霸对权力真没有欲望。否则，数十年的时间想要瞒过旁人是不可能的。
所以，李世民从来不觉得这个弟弟是在退让，所以该给的不该给的，从来也不避讳。最能说明问题的就是长孙的后宫就从来没避讳过他。这不是把他当做弄臣来看，而是真心的信任。
当然，李世民也很了解李玄霸，这家伙就是这样的性子，一旦有了想法，肯定是要想办法实现的。即使是李世民也没信心扭转他的心愿。
现在看到李玄霸说到出海时神采飞扬的样子，李世民就知道劝说是没用的，也就闭口不言。
在合浦，众人没待过三天，李世民强令返回。对程咬金等人的埋怨充耳不闻。甚至对长孙无忌等人的不解也没有丝毫解释。
李玄霸也只是笑了笑，他知道李世民在想什么，也知道李世民肯定在找助力，说不定他的帮手就是那位大唐最尊贵的地主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