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纽约有着不同于哥谭的好天气。

其实到了冬天，树木都已经没有叶子了，不太符合人们心目中的美景，但是微冷的空气却格外清新，鸟群煽动翅膀从人们身边飞过，它们从不会在意自己路过了谁。

已经下过了初雪，树木披上了银纱，湖面也被冻结了，行人安静地走过，一切都像睡着了一样。

万物寂籁。

我和达米安在喷泉边站着，看见了一对在这里拍结婚照的新婚夫妻。

新郎与新娘都笑得很开心，似乎已经提前预见了即将到来的美好生活。

在这样冷的天气，他们穿得如此

单薄，却能笑得这么幸福，大概是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吧。

我看着他们，思绪开始慢慢往外飘。

“你觉得他们幸福吗？”一个温柔的女声让我回了神，我转过头，是一个不太能看得出年纪的女人。

她长得没有很漂亮，却有着让人无法忽略的气质，柔和而蛊惑，似乎只要和那双蜜糖色的眼睛对上，就没有人可以离开这个甜蜜漩涡。

女人温柔地笑着，看向我的目光像在看自己的孩子，又像在看自己的情人，她不青涩也不成熟，更没有介于两者之间。

如果非要说，她更像是在这两者之外。

什么样的人会这样独特？

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究她，哪怕根本不知道再往前一步是软床还是深渊。

“我觉得他们很幸福，”我诚实地回答了她，并且强制性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我也希望能收获他们那样的幸福。”

真是奇怪，我不是一个会对着陌生人也有很多话的人，但是却有一种很想和这个女人聊天的感觉。

想听听她的声音，想让她多说一些，如果她对我赞同了我的想法，那我一定会欣喜地落下泪来。

“……”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我根本不是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对一个陌生人有这么高的好感？

这个人有问题。

我后退一步，想喊达米安，然后才想起来达米安刚刚去给我们两个买水了。

“你在警惕我，为什么？”她的眼神变得怜悯起来，如同一座圣母像，“因为爱曾经伤害过你吗，阅读者？”！

在我所见过的那么多人中，只有其中的一些人尤其爱对我用这个称呼。

“腐朽盛宴。”我咬着牙，道出了眼前人的身份。

女人又笑了。

“你不用害怕，我无意伤害你，只是我可怜的孩子也许吓到了你，所以我为他来道歉，”她弯下腰，伸出手想去摸我的脸，却被我避开了，女人也不生气，脸上笑容依旧，“他们吓到你了，对不对？还伤害了你的恋人与朋友。”

……她属于哪个阵营呢？

看起来不太可能是厨师，或许是侍者或者客人。

她说为自己的孩子道歉的话，那她是不是属于侍者的阵营？

我没敢放松警惕，依旧紧紧地盯着她，“我不接受你的道歉，那么多的人因此受到了伤害，这根本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事情，况且，我也没有资格替受害者接受道歉。”

她叹了口气。

“我知道，但我总得为此道歉，而有总比没有好，不是吗？”女人喃喃自语着，“他们对我的爱胜过了一切，于是也因此自取灭亡，可怜的孩子们。”

……爱，胜过了一切？

我猛然回忆起了侍者说的话。

【阅读者，我只给你一个忠告，不要去见女主人，否则你的一切都会因爱毁灭，我因为她的爱而嫉妒，现在已除了她的爱而一无所有。】

我瞳孔骤缩，有了不好的猜测。

“你是……女主人？”

她对着我笑了笑。

“我一直都很想见你，可爱的阅读者，每一任阅读者都是如此地让我着迷，因此我深爱着你们，”她与我对视着，那双眼睛里似乎真的浮现了爱意，“我的孩子们也总是因此嫉妒着你们，他们永远想让我的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

我没忍住，又后退了一步。

看见我的动作，女人的脸上流露出了悲哀的神色。

“请不要这样，请不要害怕我，”她似乎是在真切恳求着，“孩子的厌恶会让母亲受伤，而恋人的恐惧会让另一人心碎。”

“我已经有恋人了，而且我不需要你这样的母亲……”

“嘘——”

她打断了我的话。

眼神变得有些危险起来。

“爱是无私，爱也是自私，所以不要说出这样可怖的话语，”女主人比着食指，做出一个安静的动作，“不要让我的爱失望，阅读者，否则当它变质，你将体验绝望。”

说真的，我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想念过达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