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迈步
76、迈步
丞相府内,蔡金低着头耳朵里听着长辈的教诲。
说实话,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救命恩人竟然有这么大魄力,上奏折说要清查天下田亩与户口。
官绅世家的田地可都是烂账,几十年的烂下去早已欲壑难平,况且他们这生活也离不开这些。
但凡天灾水灾一过,那就是低价买田地的宴会。
蔡金说了自己的看法,老家田地几乎一整个府都是自家的,所有百姓说是大梁朝的百姓,但其实都是佃户,八成都要交给蔡家。
“侄儿觉得这是好事,咱们家已经够盛了,不如退出些让户部的账册上好看些,叔,您····”
丞相直接打断,敲敲桌子,面色一变,“你以为那江泽川就这么点胃口?”
蔡金傻了,满脸不懂,叔说的啥。
丞相怒喝了一句对牛弹琴,“算了,出去吧。”
背着手看着乌黑的天空,大半辈子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位子多少人看着,他都不怕也不放在心里,唯有这小子,他能察觉出憋着大坏,但连他都想不出这小子到底想做什么,还有什么后手?
户部,外面都听着蓝公在咆哮,但如今户部剩下的人都忙的脚不沾地。
陈之一不留神跟人撞在一起,也没顾着摸脑袋,就先把账本摞好快步送到江左侍郎的办公桌上。
去年他也在被辞退的人名册里,要不是晚上和夫人一起去求,发誓一定好好看,现在可不会站在这里。
整个户部6万人的花名册,只剩2万多人,听说江左侍郎还要精简。
那哪行,灰溜溜的丢脸死和累死,宁愿选后者。
办公房内,蓝公气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江风端着茶杯给喂上还顺着他背。
“你不怕死?”
“怕。”
“那你还这么一意孤行,朝廷的事又不是你自家的事,你在这位子拿的俸响对得起自己就行了,你脑子被驴踢了!”
“没有。”江风擡起头来,“尚书大人,蓝公,朝廷是千千万万的小家组成的,有你的家,也有我的家。”
蓝公喝不下去了,想说的话很多却对着这双执着的眼神一个字说不出来。
半响才叹口气说道:“你亲戚、你老家人都依托你的免税田地过活,你这个想法完全是自寻死路,你日后性命都保不准。”
“那我也不悔!”
早上朝堂上孙公公说无事退朝,结果当众说有事,说了一连串开国田亩、赋税的数字,然后跟现在的一对比,弄的他们心惊肉跳,可以说非一日之寒冰,每个官员都是凶手。
当今把奏折收走,退朝。
但谁都感觉出这事不对劲,可最近大多还正在忙于都储君之位,这可是东风,否则这小子死在路上都不稀奇。
等等,难不成就是趁着这个时候。
他这么一想就不得了,回来办公室他就直接问到底想做什么。
这小子还嘴硬,就说只是清查田亩和户口,记录在册的赋税这么低,想要看看有多少交税的平民。
但蓝公可不信,这说辞糊弄谁也不包括他。
可万万没想到,这小子却门外看看,回来斩钉截铁的低声道把目标放在世家身上和那些用官职贪|污田地的官员,统统让吐出来。
这不是白日做梦吗,可当初一件件他想做的,终究无论什么方式什么时间都被他慢慢做了出来。
蓝公想到这里,觉得自己老了。
“科举做官不就让自家和亲戚都过上好日子,锦衣玉食,仰着头看人,不用受苦,然后再把富贵传给后代,你···你到底图什么?”
自己越来也不懂他了,可是又非常嫉妒,这样的品行自己永远不会有。
明明是从二品大员,但这小子两袖清风,家人也被约束的厉害,老家也没有占村里地,还给寄钱修水渠和水车,甚至族学都是他出的钱建造的,这些事想查没有能瞒住的。
自己名下减免的地都给了可怜人,明面上说是收7成粮食,但实则是五成,收的也赈灾或是冬季城门口煮粥给那些熬不过严寒的下等贱民。
他在这想着,江风却无语,怎么都问自己这个问题,“下官但求无愧于心,也没别的什么。”
退出来关上门,江风拽着下摆就往自己办公室快跑,今日的要做的事超多,这还浪费不少时间了。
曹卓昌当晚凝重脸问到底想做什么,江风忙的脑子都抽抽,但闻言也没模糊的心思,郑重道:“我想办成官绅一体交税。”
“什么!”压低惊呼。
“你疯了!”
“寒窗苦读几十年就为了高高在上,交税,还官员?你痴人说梦。”
“我知道,但我为了这个什么都在所不惜,这就是我一直以来的理想。”
“咱们糊涂着过,不行吗?”刑宽都忍不住哀求,铁面脸都害怕三分。
天底下官员士绅,全天下的角角落落,哪怕自己死也会带走这人的命,疯了,真是疯子。
江风看看俩人这副样子,意料之中,被揪着领子晃也没说什么。
只是苦笑一声,“再有几十年,大梁什么后果你们知道的,都说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战火绵延,受苦的还是老百姓,易子而食又将重演。”
“尽管或许只能撑的时间长些,但我觉得即使能坚持20年,30年,也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