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 致命证据 - 地山谦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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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什么家属,铎鞘不是未婚,父母早就去世,又没有兄弟姐妹么?”法医科钟科的听着助理的报告,眉头拧成了一团,“怎么从哪里又冒出来一个家属,死者身份的认定都是怎么做的。”

“只是死者在市局的法医同事而已。他们市局不是都要避嫌,不能参与这起案子的调查吗?”助理推测道,“大概是有人不死心,找个由头来看看尸体上有什么线索吧。”

“啧。我们验过之后,难道还能有什么问题么,这是不放心我们的水平了。”钟科神色间浮现出一丝不以为然,拿着薄刃的证件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儿,“她要是不放心,我们检验的时候,让她在一边旁观算了。”

“这起案子很敏`感,这样操作恐怕不合流程。”助理小声提醒道。

“那就让她一边呆着去。”钟科冷笑一声,“我们验过的尸体,还能有什么问题?全程都有录像呢,谁也不敢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开玩笑,他们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

“再说了,她和死者肯定非亲非故,亲属什么的不过是个托词而已,她凭什么干扰我们的工作——”钟科不耐烦起来,“妈的,平时和死者难缠的家属打交道就够烦人的了,这个薄刃好歹还算是内部人士,怎么这么不知道好歹——”

他的话戛然而止。门叩响了两下,随即被一股大力从外面推开,一个浑身湿透的女人快步走了进来,带着盛夏的潮热和湿意。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神色凄怆,仿佛怀中抱着一束白色的玫瑰,来参加一场盛大又悲戚的葬礼。湿漉漉的额发贴在面颊上,更显得她的面色尤为苍白,如同泪尽了一般。但看她那双眸子,依旧是刀锋一般的冷冽,不见半点的雾气,似乎那些脆弱和哀戚都是人们的幻觉一般。

钟科卡了一卡,背后说人被抓的羞恼化成了无名的火气,他面色不善,恼怒道:“你来这做什么,大家都是同行,职业道德摆在那里,有什么信不过的,非要弄得这样难堪——”

“不是。”薄刃将一纸协议放在桌上,语气很轻,像是一场黄粱梦醒,醒来的穷书生向周围人描述着梦中的荣华富贵,“她是我的妻子。”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就连背景里嘈嘈杂杂的声音都停止了。钟科瞪大了眼睛,翻来覆去地看那张东西,仿佛能那下面能找出个什么耗子洞似的。

“根据《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二十九条规定,对于死因不明的尸体,公安机关需通知死者的家属,方可对尸体进行解剖。”薄刃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作为铎鞘的家属,同时作为法医病理学的人员,请求现场旁观她的尸检工作。如若不然,我拒绝你们对她进行是……尸体检验。”

“旁观可不行。”钟科有些恼了,“既然市局的同志不相信我们,那就劳烦您亲自动手了。”

他这无非也是让薄刃知难而退。同行之间,难免相轻,况且此事错综复杂,若是薄刃真的在一边旁观,无论谁来当主检,心理难免都会有疙瘩。

所以,他自然希望薄刃这个身份特殊的人别来横生枝节,阻挠他们的检验工作组。

都说“医者不医亲”,那是因为亲人病情的一点波动就会牵起人过于强烈的情绪反应,反而不利于救治。

更何况,检验陌生人的尸体是一回事,面对自己惨死的爱人,还亲手解剖,那是另外一回事。一般人,心理上是绝对过不了这一关的。

就算是再铁石心肠、冷漠无情的人,也很难保证自己手中动作的精准和头脑的清晰——而这些,都检验工作必不可少的。

薄刃垂下了眸子,修长的手指绞尽了上杉的边角,面色凝重。

她的嘴唇动了动,听见自己说:“我验。”

她扬了扬下巴,神色骄傲又决绝,“我亲自来验。”

看到铎鞘的那一刹那,所有的心理建设都轰然倒塌。那些苍白无力的侥幸在残忍的现实面前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半点情面都不给。

溺亡的尸体都好看不到哪里去,加上现在是夏天,几乎都腐败得不成样子了。浮肿发黑的脸上看不清楚五官的特征。

但是薄刃一眼就看出了那是铎鞘。不是凭借的皮相,而是因为薄刃对这具身体的骨骼结构都熟稔无比。

她别开了目光,不敢看铎鞘的脸。

她怕自己的眼泪覆水难收。戴着口罩,那些多余的水珠无处可去。

最残忍的事情莫不过与心上人阴阳相隔,而她甚至没有权利悲伤,只因为还未到悲伤的时候。

口鼻部的蕈样泡沫,手部的袖套样改变,发黑浮肿的身子,无一不昭示着,这不再是那有些怂包又有些狡猾的铎鞘,而是一具没有魂魄的空壳。

是个没得生命的物件。

此时,一项尊重死者的薄刃第一次没有履行解剖前的默哀仪式。她只是在众人或惊诧或嘲讽的目光中,稳稳地握住了手中的刀柄。

她手中的冷锋一闪,僵硬的皮肉像是导致划过黄油一般,缓缓向两边分开。她的手前所未有的稳,眼神清明锐利尤甚往昔。

三天后。

铎鞘的葬礼是在一个飘着细雨的夏天举行的。

时间很短,透着一股仓促的意味。

无他,薄刃在尸检中发现的东西,无意间揭开了一个厚厚的黑盖子,牵扯到了太多的人和事,引起了一场地动山摇般的变化。

很多本应该来的人,都自身难保,更是无暇他顾。

不过在这样暴风雨中心的薄刃,反而异常宁静。她捧着一个小小的檀木匣子,里面沉睡的是她并肩作战的搭档,相知相识的朋友,相濡以沫的同伴。

太多的身份与感情让她们彼此纠缠。

铎鞘的葬礼来客稀疏,空荡荡的,很是冷清。不过薄刃并不在乎这点,因为铎鞘虽然喜欢热闹,却绝对不喜欢大家因自己离开而哭哭啼啼,伤心欲绝。

她总是希望身边的人能笑着的,像是个自发辐射光与热的小太阳一样。

来客都去了,薄刃抱着怀里小小的檀木匣子,像是一个发条耗尽的机器一样,缓缓在墓园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说了也好笑,铎鞘这家伙真的是个穷光蛋,留下的钱连给自己买个墓地都买不起。这笔钱还是自己出的。

真是,走得这么快,你欠我的还没来得及还呢。

她在地上坐了许久,任由凝聚在柏树上的雨滴落在她的衣领里。天色黯淡,蒙蒙的细雨像是从天心飘落下来似的,茫茫然看不到归处。

她没什么表情,从铎鞘死后,一直都是如此。

有人怀疑她会撕心裂肺地痛哭,会不舍会哀嚎,会落泪落到眼睛发红。

哪知她平静得像是死去了一般。

一个成熟俏丽的女子怀抱一束白色的玫瑰,撑着一柄素色的油纸伞,一步步拾阶而上。即使她裹在一身宽大的白衣之中,也仍然显示出身段妖娆妩媚之态。

天空色的油纸伞隔绝了雨幕。一双白色的帆布鞋停在薄刃跟前。

那女人很有心机,画了个浑然天成的妆,勾勒出她清纯中尤带三分风情的面容。打扮得像是个大学生,不过眉宇间有着不合她清纯外表的风尘味,透着一股子廉价的脂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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