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禅让
第270章禅让
翌日晨，赵玉瑾从梦里醒来。他翻来覆去回忆着梦境，琢磨这个梦意喻着什么：到底是自己的意念让自己做了母妃安好的梦，还是夭夭特意托梦让我知道她已救下母妃
他潜意识里更倾向于后者，毕竟昨日的龙卷风诡异至极，不波及旁人，不损毁房屋，单单就卷了母妃一个人离去。
夭夭说过她是九天玄女，她要搭救自己的母亲，她的阿娘，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赵玉瑾起身洗漱，吃毕早膳，悄悄吩咐无悔，带着长春宫春夏秋冬四位姑姑，按着他梦里所记的地理环境和道观名字去找那个地方，说找着了就留在那里保护母亲，来信告之便是。
待无悔走后，他赶在早朝前截住陶相，携了他先去面见赵渊，正好陶相跟赵玉瑾的担忧一样，也一肚子的心事。
这两人的话无疑让赵渊也添了心事。
赵渊揉着眉心，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的探子刚回报玉郎已在北疆、女真、克烈之地自立门户，国名居然叫玉夭，玉郎对昭阳公主铭记到这种程度，为她报仇那真是毋庸置疑。
而今，赵玉瑾和陶相不但认为玉郎是隐患，连他那派出去对付玉郎的儿子也可能反戈一击，赵渊真是一个头膨胀到了十倍大。
陶相：“陛下，臣只是想万无一失，并非确信宁王会反。”
赵玉瑾：“父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还是要早做安排才是。”
“玉瑾，父皇老了。”
赵渊看着赵玉瑾突然伤感道，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让赵玉瑾和陶相一愣。
两人的眼光不由落在皇帝斑白的头发和憔悴的脸庞上，这么把赵渊周身一打量，竟然发现赵渊不但消瘦得厉害，连脊梁都不似曾经那么挺拔。
赵玉瑾心里一阵难过，从年初到现在，赵渊经历了太多，魏王、静安、太子、昭阳、贵妃相继死去，玉郎叛逃，而今连宁王都可能反了他，如此多的打击内忧外患，怎不让他心力交瘁衰老加剧。
“父皇春秋正盛何出此言，您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赵玉瑾望着父亲安慰，又上前为赵渊按摩头部，温声道：“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赵渊闭上眼，半晌道：“是该好好休息了。朕的江山早迟是要交到你手上，不若现在禅让于你，也好让宁王早些死心。”
这刻，赵渊觉得让赵玉瑾继位不但能让宁王死心，大约也能让玉郎死心。
毕竟玉郎恨的是他，赵玉瑾可没有对不起玉郎，两人私交也甚笃，玉郎应该不会找这位新帝的麻烦。
赵玉瑾手一哆嗦，吓得跪了下来：“父皇，儿臣绝无此意！”
陶相咚一声跪了：“陛下，何出此言啊，现在正是内忧外患之时，您怎么能撂挑子！”
赵渊却淡然一笑，吩咐丰泰公公拟诏书，跪着的两人一看皇帝来真的，不觉傻眼了。
就事论事，他两哪一个行动，哪一句话在逼宫？
根本没有！
赵玉瑾磕头：“父皇，请三思！”
赵渊慈爱地看着赵玉瑾，向他伸出手：“玉瑾，起来吧，父皇老了累了，你不是要为父皇分忧，那就好好干。”
他又转向陶相，虚扶了一把，道：“陶相，你也起来吧，还请好好辅佐辰王。”
奉贤皇帝禅让诏书猝然发出，惹人浮想联翩，毕竟事前毫无预兆，一时大臣们都怀疑赵玉瑾用了什么不正当手段谋夺了皇位。
刚到虎牢关的宁王接到了皇帝的禅让诏书，他怎肯相信不过中年的皇帝会主动让位。
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这次宁王没有喝酒，而是把那诏书拿给陶清婉看，问：“依你看，辰王有无逼宫？”
他这么问，当然是因为知道青儿到底是谁，从她面临就死求赐玉蝴蝶，宁王心底便有了答案。
这玉蝴蝶，到底也勾起了他少时的情意，当然也表明了陶清婉不可能是赵玉瑾的人。如今，她知晓了当年的误会，更不可能做危害他的事。
不过，宁王并未拆穿陶清婉的身份，出于某种男人的私心，他更愿意她是青儿的背景，哪怕身份低贱一点也无所谓。
陶清婉凭着她对赵玉瑾的了解，道：“闻听辰王不过一胸无大志闲散王爷，历来无心储位，在如今这节骨眼上，他更不可能想揽事挑担子，大约真是皇帝这半年所受打击太多心灰意冷了。”
宁王知道，陶清婉是恨辰王的，如今看到了玉蝴蝶知道了辰王幼年便诓骗与她，只怕那恨又叠加了几层，可即便这样她也说不会是赵玉瑾抢来的皇位，这就说明陶清婉是足够了解赵玉瑾的。
宁王的愤怒一扫而光。
他对赵玉瑾感情复杂，但却谈不上厌恶和愤恨。
赵玉瑾小时候莫过调皮一点，从来不是大奸大恶之辈，长大懂事后和他也兄友弟恭并无交恶，这次更得他相助才能脱离天牢。
宁王的痛苦莫过是做父亲的太偏心，什么好的都要留给赵玉瑾，眼里总看不到他的好。
那天，宁王一个人静坐良久，渐渐想明白了些事情。
他能做得好皇帝，赵玉瑾却做不得将军。
父亲如此安排他们，怕也是为了稳固江山。辰王安内，他攘外，若兄弟同心，奉贤必然在他们手里繁荣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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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又想到了自己和昭阳那次对饮，两人都说了平生所愿，那时他说“真想快意冲锋，直捣黄龙，杀他个天下一统，哪还会有年年征战不死不休！“又说“希望有一天海晏河清，四海升平，我们的将军也可以孝养母亲照顾妻儿。”
宁王暂时抛开父亲那偏心的问题，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当皇帝，约莫也是可以实现自己的抱负。
毕竟，现在换了个皇帝，赵玉瑾受昭阳的影响，说不定会还民太平，不似赵渊那样只满足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可真正的太平，永远在天下一统之后，约莫赵玉瑾能明白这点。
宁王上表贺赵玉瑾登基，收起了要搅动风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