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沓薇×江潮生
许沓薇x江潮生
逢雪生前最后一句话不是对许沓薇说的,是对许安远说的。
女人从生产后便孱弱,现在强撑着力气和许安远道别的样子,像雪地里一尾白碟。
美丽柔弱,却也易逝。
她说,她从来没有后悔,她永远喜欢他的眼睛。
许沓薇对那天之后的事情没有任何印象,只记得恸哭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却完全隔绝不了,也记得完全不熟悉的老人让她叫一声外公,她惧怕,拉许安远的衣摆,被他避开,只从高处冷淡看她一眼。
她一个人立在那片混沌雪白的天地,明明被老人握住瘦弱的肩膀,却像迷路的孩童,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之后,许安远火速接受调驻到非洲的项目,临走之前,他把她送到爷爷奶奶家,让他们抚养一段时间。
许国巍和徐清渝都很好,隔代亲很严重,许沓薇总爱粘着他们说话,想要什么都会直接说。
外人看见她,都说这孩子娇惯长大的,吃不了苦。
许国巍和徐清渝笑,说,女孩子家就要娇养。
许沓薇夜里总是睡不安稳,时常惊醒,梦到自己一个人站在冰天雪地里,想嚎啕大哭,都忧心没人听到。
七八岁的时候,她多了一个表哥,叫谈屿辞。
许沓薇只知道他,从来没见过本人,乍看便觉得他不太好接触。
许沓薇站在二楼走廊,观察了会儿,看出许国巍和徐清渝对他的在意,才下楼。拿徐清渝给她买的芭比娃娃,仰头问谈屿辞:“哥哥,我们一起玩好吗?”
那么一点小的孩子,眼睛大,声音奶气,就算是谈屿辞都没拒绝她的提议。
等徐清渝从厨房出来,就看见许沓薇正纠正谈屿辞,说他把芭比娃娃的鞋子穿反了。
徐清渝看了会儿,忧心两个孩子相处不过来的重担散了点。
吃过晚饭,许清渝到了卧室,写完功课,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才等到徐清渝轻轻推门进来,检查她被子是否盖好。
当晚,许沓薇梦到那片天地在摇摇欲醉,雪崩之势摧枯拉朽,她在其中,渺小如尘埃。
谈屿辞和她一个学校,只比她高一年级。
可很奇怪的,没人知道她和谈屿辞认识。
许沓薇人缘好,总有很多事和人分享,但是谈屿辞的存在,她却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
九岁那年,家里又来了个男生。
徐清渝说,是陪着谈屿辞一起长大的。
许沓薇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被他的眼眸吸引。
男生有双颜色格外浅的眼眸,在阳光下如波光粼粼的江水。许沓薇成绩差,形容不出来自己的感受,只觉得很漂亮,漂亮到让她记住了他的名字。
——江潮生。
但除了这以外,她和他们的关系依旧淡淡。
年纪差三岁,已经算有一点代沟了,在他们说起游戏、乔丹、篮球鞋的时候,许沓薇还在用贴画装点自己的同学录,在老师的批评里,边吸着鼻子,边可怜兮兮地看着老师。
老师吃她这一套,指责声渐软,最后叹了口气,下通牒,明天的家长会务必让家长出席。
许沓薇破涕为笑,说,她奶奶会来的。
可事情也没这么顺利,早上她出发上学前,徐清渝正好接到了电话,说主治医生突发车祸,医院不能没人,只能提前唤她回去,打扰她休息很抱歉。
徐清渝匆匆忙忙走了,临走前,只和许沓薇说,家长会这事不用担心。
这会儿好多人的家长都到了,教室一点点被占满。
许沓薇刚开始站在教室门口等,又发现这样其实不能第一时间看到徐清渝的身影,又去了楼梯口。
她从来来往往的家长——过程中还回答了很多人的问路,等到了没几个人上楼。
楼梯连绵不绝的,好像看不到出路。
老师找过来,“你家长呢?”
许沓薇吸了下鼻子,没哭,只说:“还在路上。”
老师不疑有他:“行。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先回班。”
许沓薇“嗯”了声,老师离开后,她人却没走,只慢慢地看。
先看安静下来的教室,再看确定再无一人进出的楼梯口,最后看自己的手腕。
瘦小的,什么也握不住的。
她往教室走,还没想好怎么和老师交代。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有人说话。
“是这边吗?”
“可能是吧。”
声音不大,但是因为有点耳熟,让许沓薇下意识转过身,就看到谈屿辞和江潮生。
他们俩低着头说话,声音还有点急促,像是刚从哪里赶过来。